司墨辰正头痛着呢。
这个戴婉屏趁着夜色偷偷摸进皇家别院也就罢了,竟然还赖着不走了,挽山楼的近况一刻钟便可以交代完成,结果这女人前前后后啰嗦了将近一个时辰。司墨辰中间有好几次暗示她该离开了,可这女人竟是越凑越近,委委屈屈地说着天色已晚,夜路危险之类的,一听便知她想要留在这里。 无奈,司墨辰正要说让她自己寻一个院子住一晚,可话还没说出口呢,就听得一声巨响,一袭黑衣的萤欢就摔了进来,口吐鲜血。 “萤欢,谁伤了你?”戴婉屏也是一惊,忙上前去扶萤欢。
司墨辰以为别院潜进了刺客,也急急地跟了过去,不料却看到一脸冰霜的秋沫沫站在门外,左右颈间还有两道渗血的伤口,染红了衣领。他心下一紧,正想上前关心她的伤势,就见秋沫沫抬了抬唇角,笑道: “抱歉啊,是我打扰到你们了。”“你是何人,竟敢擅闯王爷的瑾澜阁,不要命了吗?”
戴婉屏气恼地指着秋沫沫,说得仿佛她就是这瑾澜阁的主人。
秋沫沫冷冰冰地挑了挑眉毛:“哦?看来,王爷这里,我是来不得了。”说着,她把目光移向司墨辰,接着似笑非笑道,“王爷若是选好了正妃,那沫沫便告辞了!”
说罢,她扬袖转身,大步朝着大门外走去。 “沫沫!”
司墨辰一阵心急,也顾不得戴婉屏,闪身就追了出去。
“门主……”戴婉屏正扶着萤欢,没来得及叫住司墨辰,“那女人是谁啊?”萤欢捂着心口咳了几声,有气无力道:“看主上的反应,莫不是那……陵襄王准王妃?”
戴婉屏听罢,拧紧了眉头:“竟然是她!”
手心也不自觉地攥紧了,“她不是个厨娘吗?怎能伤你至此?”
“主子,也有传言说,她是安武将军夫人的挚友……”萤欢心口一虚,又一口鲜血涌出来,她抬手擦了擦,“而安武将军夫人又是霁云上仙的同门师妹,这个女子,不容小看啊!”
秋沫沫头也不回地快步沿着灯笼的光亮,想尽快转回萍月阁,奈何比不得司墨辰对别院的熟悉程度,几步便被追上了。 “沫沫!”
司墨辰上前一把拉住了秋沫沫的手,一个闪身挡在了她面前将她拦住。
“王爷可还有事?”秋沫沫站定,不着声色地将手抽回来。
“你伤口如何了,让本王看看!”司墨辰上前一步,又捏住了她的胳膊。
秋沫沫挣扎着:“只是划破了点儿皮肉,血已经止住了,王爷不必担心。”“你……” “王爷,那黑衣女子内伤严重,您不亲自去看看,合适吗?”
秋沫沫打断司墨辰想说的话,“天色已晚,还请王爷早些休息吧。”
说罢,她浅浅一礼,绕过司墨辰,继续沿着小路朝萍月阁去了。
发觉司墨辰没有再追上来,秋沫沫稍稍喘了一口气,低头轻声道:“你下手也太狠了吧 ……” 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出现:“本上仙倒是要问问你,那女人都要杀了你了,你为何还要阻止本上仙出手?”“教训一下得了,上仙你下了狠手,最后遭人记恨的可是我啊!”
秋沫沫撅了撅嘴,叉着腰边走边说。
“哼,若不是本上仙,你这会儿已经被那女人的入风针扎成刺猬了!”谁成想这素棠上仙也是个傲娇的主儿啊,“本上仙不出手,难道要与你同归于尽啊?”
“是是是,是小的错了,素棠上仙您威武!”
秋沫沫敷衍着,聊到了正题,“话说,上仙您今后是真的要和我共用一个身体了吗?”
这今后我做什么事儿她不都得知道啊?
“不清楚,”素棠上仙老实地应道,“本上仙只是一缕生魂,大概只等心愿已了才能无挂碍地离去,所以,在本上仙魂力散去之前,你绝对不可出事!”秋沫沫心生喜悦,莫不是只要了了素棠上仙的心愿,自己也就会摆脱“双重人格”的束缚了!“那敢问……上仙您的心愿是什么?在下也可帮您尽快完成,心无挂碍啊!”
她嘴角的笑意渐渐放大。
“未了的心愿啊……忘记了。”“您……您再仔细想想呗!”
秋沫沫走到了萍月阁门口,半晌没有推门,就等着这素棠上仙回话呢,结果再没人搭理她了,“得,睡着了这是。”
伸手推开大门,刚迈进去一步,就见庄正和萧越提溜着一个人从天而降,刚站稳就把那人摁在了地上。 “哎呀天啊,你们这是干啥?”
秋沫沫被吓一跳,忙关了门走过去,“大晚上不睡觉,吓死我了!”
庄正瞟了一眼被他们摁住的人,萧越适时地插话上来:“回王妃的话,属下巡夜,见这人鬼鬼祟祟地在瑾澜阁外转悠,就把他给抓回来了!”
“哎、哎!你小子别翻脸不认人,刚才咱们还在一起喝酒呢!”
被摁着的人挣扎着,腰间一块儿玉牌在挣扎中滑落。
秋沫沫上前一步捡起,面上泛起一丝玩味的笑:“哟,染春门的玉牌啊,怎么?又是来刺杀王爷的?”“不不不,王妃别误会!”
那人被庄正和萧越摁着,狼狈地抬起头,“属下跟王妃有过一面之缘的,属下、属下是蓝泽!”
“蓝泽?”
秋沫沫歪头,眼睛咕噜噜一转,“哪个蓝泽?”
庄正又使劲儿摁了摁他,淡淡道:“染春门副门主,蓝泽。”
“哦!我想起来了!”
秋沫沫把玩着手里的玉牌,饶有兴致地看了看狼狈的蓝泽,又看向庄正,“到底怎么回事儿?他不是说你们刚才还一起喝酒吗?”
“就是他,带着挽山楼的人来见王爷的!”
庄正说话,从不拖泥带水,“属下见那女子伤了王妃,就将这厮押来给王妃处置!”
秋沫沫有些惊愕地挑起眉毛:“那两个女人是你带来的?你是要给王爷后院儿塞人吗?”
“不不不、王妃您误会了!”
蓝泽被刚才还一起喝酒谈笑的两人摁着,有些哭笑不得。
秋沫沫挥挥手,示意他们放开蓝泽:“解释。”蓝泽这才直起了身,朝着秋沫沫行了一礼:“回王妃,门主撤了染春门在京城燕宁庄的据点,剩下十来人分给了京郊的挽山楼,所以,挽山楼主事戴婉屏求属下带她来向王爷道谢的。”
“原来如此啊。”
秋沫沫唇角一弯,冷冷一笑,“这一声谢可真是隆重啊,逗留至亥时,还带了杀手前来护卫。”
她把手里的玉牌递还给蓝泽,“原本应在瑾澜阁护卫的喻青也不知所踪,这戴婉屏想要做什么,我岂会想不到?”
庄正和萧越一左一右地瞪了蓝泽一眼,蓝泽站在三人中间冷汗直冒,自己怎么就答应戴婉屏带她来见门主了呢?那女人的手下还伤了门主夫人,这可如何收场啊! “算了,这件事我不想追究了,”秋沫沫看出他的窘迫,很没形象地打了个哈欠,“哈……我困了,你们接着喝酒聊天吧,别吵到我就是。”
说完,伸了个懒腰,绕过三人就回屋继续睡觉了。
蓝泽都愣了:王妃……门主夫人这么好说话的吗?一般不应该下令收拾那些不规矩的人吗?怎就……这样回去睡觉了? 萧越见秋沫沫回屋关了门,才抬脚又是一记生踹,踹得毫无防备的蓝泽踉跄了几步才站稳:“也就是碰到了咱们王妃,你才能留条小命!”“今后别什么人都往王爷面前带,能饶你一回,不一定能饶你两回。”
还没等蓝泽开口,庄正又来补刀。
“是是是,二位兄弟说得对!”蓝泽赔上笑脸,点头哈腰。
回了屋的秋沫沫一沾床就睡着了,然而瑾澜阁内的司墨辰则是面若寒霜地看着萤欢。 “说说看,你为何要对本王的王妃下杀手的?”冷冰冰的声音传来,萤欢不禁一颤,心中满是惶恐。她朝戴婉屏看了看,却见自己的主子也是低眉垂目,不敢言语,登时觉得脊背发凉。 “回……回主上的话,属下只是听从主子的命令,不许任何人靠近瑾澜阁……”萤欢不由自主地打着抖,连声音都是颤抖的,也不知是因为内伤太重,还是被司墨辰阴恻恻的声音吓得。 “不许任何人靠近?”
司墨辰拿起桌边的杯子砸在了两人脚边,“从何时开始,本王的事情需要你们来安排了?”
即使摔了杯子,他声音依旧是阴寒无比,“本王的护卫被你们迷晕关在偏房,你们可是好大的胆子啊!”
话音刚落,戴婉屏便“噗通”一声跪下来:“是属下管教不严,还请主上责罚!”
萤欢见状,也拖着内伤严重的身子跪了下来。 “责罚?”
司墨辰薄唇轻勾,面上浮现一丝冷酷的笑意,“在皇家别院里被本王责罚,你们也配?”
戴婉屏低头,咬着嘴唇,哑口无言,心中却满是恨意,凭什么一个厨娘就能得到门主的青睐,而她却被讥讽不配! “还不滚?等本王送你们出去吗?”
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戴婉屏这才回神,低头告退,萤欢也带着伤艰难地跟上。 这边戴婉屏刚走,庄正就提溜着蓝泽在门外求见:“王爷,人带来了。”
“进来。”
司墨辰怒气还没散。
待蓝泽进了门,见门主大人正坐在正厅的椅子上捏着眉心。“门主,属下……知错了……”他躬身行礼,颤巍巍地说。 司墨辰抬了抬眼,知道蓝泽这人肯定是耐不住戴婉屏的软磨硬泡,也懒得训他,压了压火气道:“从今日起,你亲自盯住挽山楼的动静,王妃在京的这段日子,不许出任何差错!”蓝泽一愣:“门主的意思是……戴婉屏她……” “叫你去你就去,废话甚多!”
司墨辰打断他的话,“门内事务先交给你兄弟蓝渊,你看住挽山楼便是!”
“是,属下明白了。”
蓝泽低头应着,心中暗道,戴婉屏啊戴婉屏,你真是个事儿精啊!
司墨辰挥挥手,示意蓝泽可以走了。 庄正十分有眼力见儿地收拾了地上的茶杯碎片正要出去,司墨辰叫住他:“喻青那小子被迷晕了,就在偏房,你去看看他严不严重,带点药过去。”“是。”
庄正点头应着,也退了出去。
屋内终于清净了。 司墨辰起身回到卧房,实在有些不放心,便换了身儿衣裳,出了瑾澜阁朝着萍月阁的方向而去。 庄正到偏房看了看喻青,这小子没什么大碍,睡得倒是挺香,他看了看手中的药粉,然后揣回怀中,走出了屋子。刚给偏房的门关上,就听见一阵衣袂翻飞的声音,抬头一看,就见王爷跃上房顶抄近道朝着萍月阁的方向一溜烟儿没了影儿。 这边儿王爷刚离开,萧越就从另外一边的房顶上跳了下来:“王爷呢?”“去哄王妃了。”
庄正面上淡淡的,伸手拉着萧越离开瑾澜阁,“那两个女人走了?”
“嗯,走了,我亲自跟到别院外头呢!”
萧越伸了个懒腰,“困了,回去睡觉。”
庄正微微侧过脸看他,严肃道:“王爷的意思,那女人可能会对王妃不利,咱们还是多加小心的好。”
“对王妃不利?”
萧越瞪了瞪眼睛,“早知道我刚才就杀了她们了!”
“总之,我们做好王妃的护卫就成。”
庄正一句话总结,揽住萧越的肩膀。
戴婉屏和萤欢在亥时末离开广安别院的,此刻正值宵禁,二人跌跌撞撞地避开巡夜的士兵,翻墙进入一处废弃的小院儿里歇脚。 萤欢内伤颇重,体力早已不支,强撑着翻进了小院儿便跌坐在墙边,捂着心口,冷汗早已打湿了衣裳。 “快进屋,我帮你疗伤!”戴婉屏低声道,推开年久斑驳的木门,她抬手扇了扇震落的灰尘,也不顾屋内炕上的尘土,把萤欢扶坐在上面,自己也翻身上来,坐在萤欢身后为她运功疗伤。
“那女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戴婉屏拧着眉头,手上运功未停,心中也是气血奔涌,“有这等功力,真的是一个厨娘吗?”
萤欢察觉到主子现在的心情,她有些虚弱地接话道:“或许,她真的与那霁云上仙也有关系……” 戴婉屏有些气急,也担心自己情绪不稳会对运功疗伤有影响,这边疗得差不多了便收了势:“哼,管她跟谁有关系,能站在门主身边的人,只能是我!”
“主子,门主是皇室之人,咱们……” “她一介厨娘的身份还妄想做王妃,我怎么就不行?”
戴婉屏生气地打断萤欢的话,“杀一个还未过门儿的王妃,又有何难?”
“怕是并不容易啊……”萤欢小声嘀咕着,也不知戴婉屏听没听见。 ———————— 翌日一早,秋沫沫就被夏果叫醒,迷迷瞪瞪地洗漱完坐在妆镜前,任由夏果给她挽髻上妆。 她打了个哈欠,这才瞄见一旁衣架上铺着一套茶花红的华服。 “那是什么?”
秋沫沫看着那套衣裳,心想我有这种华丽丽的衣裳吗?
“小姐,这是王爷一早派人送来的,说叫您换上,随他入宫去呢!”夏果梳头的手没停,笑道,“昨儿个王爷半夜来萍月阁,小姐您不知道吗?”
“啊?他来了?”
秋沫沫一怔,“我不知道啊,大概睡得沉了吧。”
夏果给她发上戴了一支银枝玛瑙海棠步摇,接着道:“王爷辰时才回瑾澜阁,就一盏茶的功夫,这衣裳便送来了。”
秋沫沫心下一颤:“你是说,王爷在我这里呆了一晚上?”
她望向还未收拾的床榻,昨晚迷迷糊糊地觉得是被人抱着睡的,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是呀!”夏果点点头,转身把衣架上的衣裳拿下来,“小姐快穿上吧,入宫请安可不能误了时辰。”
“哦。”
她压下心中的胡思乱想,起身更衣。
广安别院外,一辆华盖马车正等在门口。 夏果跟在秋沫沫身后出了门,喻青朝她一行礼,也没说话。秋沫沫微微点头,这才撩起裙摆踩上梯凳上了马车。 撩开马车帘子,就见司墨辰一袭玉红色的外袍,腰间玉带,发上玉冠,衬得他整个人风度翩翩,气宇不凡。 只一眼,秋沫沫便看楞了。 “爱妃,你让本王等好久!”司墨辰见秋沫沫来了,往边儿上挪了挪,让出了一半的空位,还伸手拍了拍,“快来坐!”
秋沫沫整了整情绪,这才走进去,坐在他旁边,目不斜视:“王爷的正妃是何人还有待商榷,您现在还是不要乱称呼,让旁人听见,又要说我的不是了。”
“你听本王解释嘛……”司墨辰听了她一席话,完全没有王爷形象地垮在一旁,挠了挠头一副纨绔的模样。 “好啊,请王爷解释。”
秋沫沫半侧着身子,看向司墨辰。
一路从广安别院走到宫门口,秋沫沫下车时候,面色明显好了许多。 此时,德正帝正在御书房与大臣们商讨政事,司墨辰先领着秋沫沫去给太后请安了。到了宁羽宫,太后依旧是不怎么待见这位陵襄王准王妃,只拉着司墨辰嘘寒问暖,秋沫沫有些尴尬地站在一旁,规规矩矩地不敢动。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伺候陛下的莫公公来到宁羽宫给太后请安,说陛下传陵襄王和准王妃到华天殿觐见,太后这才肯放司墨辰走。 司墨辰一路上牵着秋沫沫的手,似乎是觉得她是在宁羽宫受了委屈要给她安慰似地紧紧攥着她的手。 秋沫沫使使劲儿,没能把手抽出来,只偷偷抬头瞄了他一眼,看到身边高大的男人坚毅有型的侧颜,心下一阵莫名的激动。她挪开目光,压下唇角的笑意,跟着司墨辰朝着德正帝的华天殿走去。 入了华天殿的大门,德正帝正捏着一本折子,放松地倚在罗汉床上,手边的小桌上茶香四溢,还摆着一些茶点。见司墨辰拉着秋沫沫进了门,没等两人跪下行礼,就先摆了摆手:“今日是父子叙话,就不必行大礼了,坐吧。”“是。”
司墨辰低头应着,身边的秋沫沫也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宫人搬来软榻,两人便挨着坐下了。 德正帝看了看自己的四儿子,模样出众,文武双全,只是……不太上进啊!他又看了看秋沫沫,这才把手中的折子朝司墨辰递了过去:“辰儿,你先看看这个。”“是。”
司墨辰双手接过,才坐回原位翻看着,很快便看完,眉头也皱了起来,“父皇,这战事刚结束,漠上便带公主来和亲,儿臣以为,为防漠上贼心不死,此事须慎重啊!”
“你说说。”
德正帝端起杯子啜了一口。
“漠上部族好战,儿臣听闻,单封渊死后,纥于扬趁机夺取了漠上各部族的统领权,如今他是否真心要与我应苍和解尤未可知,若此人依旧觊觎应苍国土,且借此机会渗入我应苍内部……”他抬头看了看德正帝严肃的表情,犹豫了一下。 这个档口,德正帝点点头,接上了话茬:“嗯……你分析得也不无道理,此事是该慎重。如今漠上使者带着公主正在路上,不日便要抵达,”他转了转眼珠子,捋了捋胡子看着司墨辰,笑了,“不如,朕派你去接待漠上的使者,如何?”听了这话,秋沫沫才抬头看向德正帝,让一个花名在外的王爷去接待来访的使臣,合适吗? “父皇,恐儿臣难以胜任!”
司墨辰“扑通”一声跪下了。
“怎么?你在外逍遥惯了,也不愿帮朕分忧了?”德正帝语气沉了沉。
秋沫沫见状,也跪了下来——主要是,帝王的威严太可怕了,自己不由自主地就顺着椅子秃噜下来了。 “父皇,接待来使是由鸿胪寺主理,儿臣闲散纨绔,无官无职,去接待来使,不但拂了来使的颜面,怕也是失了应苍国的体面啊!”司墨辰的推脱之词一套一套的,说得一旁的秋沫沫都相信了。
“无官无职啊……”德正帝玩味一笑,手指点着罗汉床上的小茶桌,幽幽道,“那朕就任命你为鸿胪寺少卿,跟随鸿胪寺卿关大人主理漠上使臣来访一事!”“父皇!”
司墨辰差点儿蹦起来,锁着眉头连连摆手,“请陛下收回成命,儿臣难以胜任啊!”
德正帝没理他,转而看向秋沫沫:“老四媳妇,你以为呢?”
秋沫沫身形一怔:老四媳妇?这是什么称呼?应苍国的皇帝就这么接地气吗?不过这个……听得好奇怪啊,咦……受不了受不了!她的脑子从来没有转这么快过,忙俯身拜下。 “陛下,鸿胪寺少卿一职,还请陛下三思啊!”
“你也不愿意?”
德正帝眯了眯眼,“老四闲散惯了,在朝某个官职有何不可?况且还是个比较清闲的职位。”
“陛下,文武百官都知王爷是闲散纨绔,若是此时封了个少卿的职位,怕是会落人口舌,难以服众,也会损了陛下的颜面不是?”
秋沫沫绞尽脑汁搜刮着脑中为数不多的词语,勉勉强强组成了一句完整的话。
“朕的儿子,谁会说闲话!”德正帝冷哼一声。
秋沫沫抖了一下,底气一下子就弱了,颤巍巍地继续道:“应苍国朝堂,个个都是国之栋梁,若是因为一位闲散王爷挤掉了原本鸿胪寺少卿的位子……”秋沫沫抿了抿嘴唇,压了压心底的恐惧,“怕是会、会让那些国之栋梁心寒,从而心生罅隙,于朝堂无益……”甚至还会给王爷引来祸事啊……秋沫沫打着抖,心下不安。 半晌,没听得德正帝开口,秋沫沫只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兜头倾泻下来,肩膀几不可查地颤抖着,腿也跪麻了,可仍旧不敢动一动。 “老四媳妇,你这可算是妄议朝堂?”忽地,德正帝的声音降了好几个温度,一字一句地砸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