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迎着晨光,微熹的颜色透着雪色映在宣纸上甚是好看。模模糊糊的光影洒满床榻,床上人却早已不见了踪影。沈澜音早已出门,不为别的,只为和兄长报备一下蒋文昭的事情,好在兄长宠她,没过问太多。昙儿搀扶着她朝着厢房内走去,口中难免絮叨起来。“小姐,就算他再怎么天纵奇才,你等少爷回来再说也是一样,什么都没有您的身体重要,您又为何要起的那么早,昨儿个辛苦半日,歇息的这么点时间连精神气都没养回来。”
沈澜音无奈的摇了摇头,心知理亏,也任由着她絮叨,只时不时应和一声“下次不会再这样了”之类敷衍的话语。昙儿见她这样,只能叹了口气,不再多言。说的再多,她听不进去,又有什么用?主仆俩一前一后的走在小道上,却是在前行的路上被人阻了去路。“澜音,怎地起得这么早?”
宋依觅眸中带笑站在她前头,一颦一笑皆是带着一股异样的柔美。沈澜音敛了眸色,心里算着她此次前来的目的。“有些事情就起得早了些,只是表姑母这个时辰出现在这里,怕不是什么巧合吧?”
宋依觅眉宇间未有尴尬,反倒是反客为主的侧过身,道:“澜音冰雪聪明,应当也知道了些什么,外头风寒,不如进屋聊吧。”
昙儿心里挂念着沈澜音的身子骨,不放心的扯了扯沈澜音的袖子。她拍了拍昙儿的手。“既然如此,那便进屋吧。”
嫡长女的屋子自然是小不了的,此时里头呆了三四个人,也未见拥挤。“昙儿,看茶。”
沈澜音的眸色有意无意的朝着宋依觅的身后看去,宋依觅心里有数,冲着自己身后的丫鬟说了几句,便福了身离开了屋子。“澜音……”她也朝着沈澜音身侧的昙儿,示意她如炮制法。“昙儿不是外人,”她随手拿蛊茶,吹散了上头的花瓣,“若是在意这些,表姑母大可原路返回。”
宋依觅的神色变了一瞬,又很快恢复了原样,尴尬的笑了几声。“表姑母还是莫要拐弯抹角的了,有话直说便可。”
沈澜音素手盖上茶盖,眸色平静的看着她。不过十几岁的丫头罢了。宋依觅定了定心神,笑道:“不知澜音可知道前不久的一件事?”
“什么事?”
沈澜音疑惑的蹙了蹙眉,叫人瞧不出她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宋依觅朝着门外看了一眼,像是为了确认什么,接着才放下心来,温声道:“澜音可听说了那三小姐被关了禁闭的事?”
“倒是听过些许,”她一笔带过此事,继而又道:“不过三妹妹性子略有娇纵,马上就要嫁人了,在闺阁里学些女儿家的事情却也不错。”
女儿家的事情?宋依觅哼了哼,像是听见了什么可笑至极的事情一样。“澜音果真还是太过于天真善良,”她摇了摇头,“妙的是,她前脚刚被关了禁闭,后脚那三皇子就来了信,说是要择日来访镇国公府。”
不等沈澜音说些什么,宋依觅便替她说了看法,“要说其中没什么猫腻,怕是难以叫人信服。”
沈澜音挑了挑眉,似是想到了什么,将一切收入茶水之中,继而抚着茶盖,啜了口清液。“三妹妹是三皇子的未来侧妃,三皇子来看自己的侧妃,有何不能?是表姑母过于忧心了。”
“我……”宋依觅见她不向着自己说话,顿时有些急了,恍了心神。“小姐。”
话未说完,门便被宋依觅带来的丫鬟给开了,她匆匆道:“三皇子来了,老夫人刚派人来说是要去大堂接待。”
倒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沈澜音唇角微扬,将茶水置于一旁,昙儿眼疾手快的取了件厚实的斗篷给她披上。“表姑母,既是祖母有请,那便快些前去吧。”
她带着昙儿先迈出了门槛,又意有所指道:“无论何事,可都没有祖母来得重要。”
宋依觅一时半会被她多余的一句话整得摸不着头脑,却也顾不上这么多,带着丫鬟就朝着大堂赶去。因为沈致远去上朝,沈逸清去书苑,沈诗音和谢姨娘又被关了禁闭的缘故,大堂里只少少几人。沈澜音刚进来,就感受到一股不同寻常的目光。无需抬眸便也知晓是谁投来的目光。沈澜音福了福身,一一见过后,在老夫人的言语下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宋依觅姗姗来迟,老夫人也没怪罪些什么。“今日离儿来这里,不知是所为何事?”
老夫人明知故问道。萧晋离收回黏在沈澜音身上的目光,笑道:“许久未见诗音妹妹,有些想念,便来了。”
听到“诗音妹妹”四字,沈澜音身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将手背抬起,接着转为手心。冷汗……没有了?刚重生的时候,一见到萧晋离就会全身泛冷汗,如今这种症状全然消失,倒是件值得庆贺的好事。“澜音,发什么呆?”
老夫人的声音传入沈澜音的耳中,她连忙应道:“没什么。”
“无事就好,”她啜了口茶,接着淡声道:“既然离儿想见,那就见见吧。”
可她正在关禁闭!话到嘴边,又被宋依觅咽了回去。纵使她再怎么不满老夫人的决定,也只能把这种不满给压回去。在座的无论是谁,都不是她惹得起的。萧晋离一抚衣褶,舒衣袖,对着沈澜音笑眯眯道:“那便有劳澜音妹妹带路了。”
还真是有够厚脸皮的。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沈澜音总不能说个不字来回绝吧。“无甚,那就劳烦三皇子殿下跟随小女了。”
她不动声色的起身,适当侧过身让萧晋离走到她的身侧,不至于失了礼节。老夫人瞥了眼两人,似是想到了什么,眉宇间有些许不满,最后化为一声叹息。沈澜音福了一身,便带着萧晋离朝着沈诗音的住所走去。就算是有他在身侧,她也没有受到丝毫的胆怯,将镇国公府嫡长女的矜傲发挥得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