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铁匠铺的信息也去调查调查,看看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没准能还真有什么我们忽略的东西。”
“是,郡主。”
她催动马儿加快速度往前赶路,后面两人也紧跟其后。回到队伍,一行人继续赶路。大京,永安宫,夜。华贵的宫殿内烛光稍暗,室内燃着淡淡的安神香,床榻上正靠着一位已经梳洗过后的女子。这女子一头青丝如瀑只在脑后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在烛火的照映下显得人儿十分恬静,此时她正在看着一本书,只见她没甚耐心的随意翻看,很显然是为了打发时间用。“参见陛下。”
这时守在宫室外的侍女响起了声音。这女子尚未来得及下床门就见穿着龙纹暗袍的人从外室进来,显然特意命人不要通报自己悄悄进来了。“陛下”来人正是一国的君主赵天翊,见那女子要下来行礼坐在床边及时按住了她的动作。陈嬷嬷悄悄的让室内的婢女有序地退了出去,自己则在屏风外安静守着。“阿暖,你就别起身了。就这样坐着便好。”
这女子正是她的发妻宋皇后。宋韵暖含笑的望着他,依他的意思也就没有动作,只是伸手覆盖上他尚带寒气的双手,她用自己温热的手去揉他略有些凉意的手。“陈嬷嬷,去将先前备好的玉萝汤呈上来。”
侍候在外的陈嬷嬷应道。赵帝渐渐暖和了身子看着自家妻子又为自己暖手又备好热食的样子,心里更是暖烘烘。当即将爱妻搂在怀里亲了亲,宋韵暖被猝不及防的亲了下,轻轻的推赵帝,口中说着“陛下,都老夫老妻了怎么还是像毛头小子一样。”
“哪里老了,朕看阿暖啊还是如桃李年华般的年纪。”
他们两人虽然已经接近四十但是保养得宜还是看上去像二十好几的人尤其是宋皇后。二人相拥着,在一室灯火中说着亲密的话语。热汤食送来后,众人都退了出去,赵帝一面在旁边桌上喝着汤,一面和床上的宋韵暖说着话。“天翊,攸宁是否这几日就要到了?”
赵帝喝下一口热汤,觉得暖意流至四肢百骸令人通体舒泰。“算算日子最早明日黄昏能到,要是路上动作慢些估计就是后日早晨到。这孩子怕是我们不叫她回,她估计决定要在边境待上一辈子。”
赵帝像个老父亲的语气埋怨着。“这孩子真真随义兄和渥丹一样的倔,打定了主意无论你费再多口舌都不管用。这趟她回来了,过不了多久又该念着要回北境了。”
“北境她肯定是要再回去的,这也不好阻拦,况且,当初也是朕亲自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答应下来的。攸宁是个大将之才,这几年她传来的捷报我们也是有目共睹,难道阿暖忍心看她像其他女子一样困与后宅攀附男子吗?若是一颗明珠就此蒙尘岂不可惜。”
“当然不是。陛下明明知道妾不是这个意思。”
宋韵暖横了他一眼,赵帝被她一记眼神看得发笑,又听她继续讲“我作为她的叔母就是担心她的安危,其余的事情都可以放一边,但她选择了这条路就注定和安宁的日子无缘。眼下不就盼着她能有个牵挂的人,这样她在北境好歹有个记挂的人,做事也不至于太过拼命。”
“说到此事,阿暖可在这些世家公子里面挑出一些能配的上攸宁的人选了?”
见赵帝已用完毕,宋韵暖命婢女撤下了碗盏,侍候赵帝漱口,让陈嬷嬷将书柜上的花名册拿给皇上过目。赵帝让其他奴婢都退下只留了陈嬷嬷在屋里,自己细细翻看了一会儿,然后出声问道:“就这些了?”
陈嬷嬷恭敬的站在边上心里抖了抖想着这都二十个了还少呢?“这还算多了。品行不好的不可,身份不相配的不要,年纪太小的不行,样貌不周正的不能,挑挑拣拣的也就这二十个了。唉,要是前些年找,匹配的郎君倒是有许多,只不过攸宁这些年被战事耽误了。”
“朕多年前早就与义兄说过了让他给攸宁定个娃娃亲,他非说让攸宁长大后找个自己喜欢的,要随她的心意来。虽然说义兄说的是这个道理,但总归提前定好了比找不到喜欢的再忙着挑着强。”
赵帝愁苦的晃了晃手中的花名册。“陛下如今说这些也无济于事了,而且攸宁也是因为北境的事情才耽搁了最适合嫁娶的年纪,所以她的婚事我们得负起责任来好好把关。”
“陛下看完这名册,可有觉得哪个尚可的?”
宋皇后用手撑着脑袋看自己的夫君。赵帝又再看了一遍,指着其中一个人说:“这淮南候百里漠的长子百里朔,现任大理寺左少卿。此人我亦有所耳闻办案刑讯十分有法子,效率很高。但毕竟未曾见过不知此人样貌性情究竟如何,不过按理来说这么优秀的儿郎,想要与之结亲的应当不在少数,怎么到如今还未成婚?”
他不解的望着皇后,后者看向陈嬷嬷示意她来答,陈嬷嬷恭敬的回答道:“回陛下,百里左少卿十六岁时家中为他订了一门亲定的是吏部郎中的次女,可没定多久那小女便不知为何吵着家里人要退亲,吵吵闹闹了几日这事被百里家的人知晓了,他们主动向女方先退了亲。这之后便再也没有订过别的亲事了,加之这百里少卿公务繁忙,家里之后为他择的女子他嫌麻烦都否了,以至于家里的两个弟弟和妹妹都已成家他还是自己一个人这么拖着。”
“哦,这倒是有些奇怪,按理来说他与那吏部郎中结亲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怎么那女子吵着闹着要退亲啊?”
赵帝眯了眯眼睛看着自己家皇后。皇后知道他心中所想,怕是以为这百里朔哪方面得罪了这吏部郎中女子便自己来解释。“原本我与陛下想的一样,后来啊,命人仔细探了探才知道那吏部郎中的次女之所以闹着要退亲是早就与户部员外郎长子暗通心意了。她本要与家人说的,结果家人不询问她的意见替她先应了下来。这小姑娘怎么受得了在家一哭二闹,那吏部郎中自是气得火冒三丈又是动家法又是跪祠堂的。他本想将此事压下不让外人知道,但终究没压住,那百里家得知此事后也不愿强人所难娶一个心在别人身上的新妇就提前退了亲。”
赵帝像听故事一样接着问“后来呢?”
“后来那吏部侍郎觉得丢脸让次女去了清心道观待了好一阵子,最终也是遂了她心愿让她嫁了过去,只不过嫁过去才发现那户部侍郎长子竟早早在外养了外室还是个留恋花街柳巷之徒,众人也不得不佩服他婚前佯装的好。”
“这还真是自讨苦吃。如此看来这事倒是与那百里朔无半分关系他反而还是无辜的。”
赵帝适当评价一番,又问了其他人的一些情况以及他们的样貌。这回是陈嬷嬷答的“娘娘特意派了宫中画艺高超的画师将每一位选入名单的贵公子都去实地走访过,见其人画其像,陛下放心这些画像都是画师扮作不同身份仔细观察认真绘下的,不曾让公子们发现。”
陈嬷嬷受到皇后眼神示意,将画册取出递与赵帝。每一名男子的画像旁都有相对应的身份背景、年龄、性情品行。赵帝一个一个看完后沉默良久,又问皇后“阿暖你说,攸宁心里可有喜欢之人?或者爱慕她之人”宋韵暖这回坐直了身子,神色认真的想了想。“陛下说的臣妾也都去了解过,宁宁少时的玩伴,无论是宫学的还是武场的公子妾都仔细留意过,基本上许多都已经成婚,还有些去往外地赴任也都成了家。要说实在有些尚未婚配的也是当攸宁的小跟班根本没这个意思。妾这倒有两个留意的左家那小子左修远和沈太医之子沈依斐,这二人皆未婚配,一个是自小一块长大的青梅竹马,一个是主动前往北境当军医。他们也都与宁宁交情颇深,是以妾将他们也录在了这名册上。”
赵帝与皇后两人相互看着彼此,随后赵帝含笑道“朕倒觉得这个沈依斐有点这个意思,皇后如何看呐?”
宋韵暖也露出一抹深以为然的笑容,悠悠说着“有情也好无情也罢,多办几场宴会不就知道了,到时候还要大办让所有人都知道,要是有心悦咱们攸宁的自然会坐不住跳出来。”
赵帝十分赞同且满意的看着皇后“甚好,朕看行。”
一旁的陈嬷嬷开始为尚未回来的慕乐允默默拧一把心酸泪了,郡主这还没回,可接下来的日子早就被圣上皇后安排的妥妥当当了。远在千里外的慕乐允正在休息的客栈喝着沈依斐泡的养生茶,突然觉得一阵抖索打了个喷嚏。正在煮茶的沈依斐见此还以为她是白日赶路受凉了。“无碍,我就是觉得有人在背后念叨我,怕不是什么好事。”
她摸摸鼻子,若有所思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