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坐在拐弯路口,人与人相靠,心与心相贴,调适心情,惬意相伴。回去的话,谁也不提。就连沉默,他们也觉得亲密无间。
祝艺开口道:“我们在此坐了多久了?”启榆道:“你说多久,就是多久。”
祝艺道:“`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这样的英姿,这样的人,我一点都不羡慕。觉得他刻意卖弄,对每个女子都想眉目传情,好像每个女子都为他倾倒一样。我当时有点不理解,现在有点看不惯了。”
启榆道:“人家风流倜傥,你是不是嫉妒了?不过这样的男人,我是看不上的。他有意招蜂引蝶,自然不会对一个人专心。你能这样说,我很开心。”
祝艺道:“唉,要是一开始,我爱上你就好了。那样你就不会为我担忧了,那样我就能带着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我就让你过什么样的生活。”
启榆道:“不,现在只要有你相伴,我就心满意足了。你也别总为我着想,多想想你自己。”
祝艺道:“心里有了你,自然要多为你着想。如果我只顾我自己,我又何必爱你。”
启榆心里很是受用,在祝艺的肿脸上轻轻一吻,脸上娇羞无限,道:“我也是!”
祝艺微微一笑,道:“你也太可人了。我得考虑一点实际的。你们一直吃那种盐蓬菜也不是个事,我已经许久没有吃肉了。下地干活也不是我擅长的。所以,我想到那个屠夫那里,学一学,看看能不能学一门养家糊口的手艺。我看的出他是有本事的人,你能不能讲讲他过去的事。了解清楚了,我也好投石问路。”
启榆道:“想吃肉可以对我说嘛,我又不是不让你吃。只是我们习惯了,没有想到你。”
祝艺道:“为了你,我也得寻个长久之计。一次两次可以,经常性的,你们虽不说什么,心里总会对我产生想法。”
启榆道:“好吧,你总是对的。这事,还要从那年电闪雷鸣的夜里说起,有点长哦。”
祝艺道:“能听你说话,也是美妙的。”
启榆嫣然一笑,道:“那时候,大风一直刮,大雨一直下,地上到处都是水,将房屋都淹没了。只有这片榆树林地势最高,活下来的人纷纷逃到这里。 雨过天晴,洪水退去,人们才离开寻找自己的家园。只不过人们没离开没久,暴雨倾泻而下,再次被逼回榆树林。连续好多日,外面一片泽国。 因此榆树成为人们活下去的,至关重要的食物。谁占的榆树多,谁就有吃的,谁就有资本,谁就有活命的机会。为此,他们相互之间大打出手。 我妈抢不过他们,也不敢和他们抢。将年幼的哥哥和我放入大书箱,推着书箱泡在外面水里。我和哥哥坐在书箱里,妈妈在榆树林外,撸了几把把榆树叶,逼我和哥哥吃下。 屠夫朱大爷,就在那时,从洪水中突然走了过来。对我们三人看了许久,然后又扫视一眼周边的人。他身上遍体鳞伤,没有一处是好的。 我妈被他吓的,拉着我们往水里跑。他一来,雨就停了。而榆树林中,大雨滂沱,狂风大作,留在榆树林中的人,晕头转向,怎么走,也走不出来。 这些水沟路,都是那时雨水冲刷形成的。直到榆树林悄无声息,里面的人都死了。反而是被排挤在榆树林外的人,活了下来。榆树林中断断续续下了几天的雨。好多尸体,顺着水沟流了出来。 自那以后,就几乎没下过什么雨。 雨停后,我妈想,多亏了这个朱大爷,把我们一家吓跑,才幸存下来。于是找到朱大爷,他却坐在榆树根上,不吃不喝,整天一言不发。我妈为他搭了一个简单的棚架。 那时候我十来岁吧,胆子也大,经常找找他说话,他只是看着我,像哑巴一样。他伤好、脱痂之后,就不见了。 好多人去了谷沟镇,我妈却坚持留下来,她认为,去人越多的地方越危险。 有一段时间,榆树林中异常的安静,吓走了一批人,离开这里的人称之为“诡秘之林”。 经过好几年的发展,这里形成一个村落。后来了来了三个强人,将稳定下来的人心,又打乱了。 我躲到镇上了,才知道朱大爷在那里做了屠夫,做卖肉的生意。”
祝艺想:那个朱屠夫可不一般呐,他肯定有什么特殊的能力,但也不能说出来。便道:“啊,就这些?天意无常,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也是有的。不过,我也没听出什么诡秘密来。”
启榆笑道:“那就好。我怕你听了,把你吓跑 。”
祝艺道:“在未发洪水之前,这忘川意那地有多少人?”
启榆道:“我也不太清楚,大概四五千总有的吧 。以前有千户之称。”
祝艺道:“那现在有多少人呢?”
启榆笑道:“你又不是管理户籍的,问这些干嘛?”
祝艺道:“我来给我你算算成活率,说不定你能给我带来好运。”
启榆道:“有几百人吧。”
祝艺心算了一会儿,道:“洪水开始之后死了十之七八,洪水之后又死了十之七八,榆树林中又死了十之七八。一个母亲带着两个孩童,竟奇迹般地活了下来,真的太了不起了。尤其是你长大成人,让我遇到了。”
启榆道:“你是在感谢命运吗?所以说,活着真好。”
祝艺道:“是啊。那个朱大爷,怎么做起屠夫了?”
启榆道:“我哪里知道,在这里的人,总要活下去吧,不做点事怎么行呢?上次从驼峰山带回来的牛、羊、骆驼各一只,全卖给他了,就连死的,他也帮我处理了。”
祝艺惊坐而起,道:“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启榆道:“就是回来之后,你没有到我家之前。你别一惊一乍的,我很担心。”
祝艺心神不宁,坐下,心想:那个早晨就是他,他是个宗师! 祝艺道:“他没有问那些牛、羊、骆驼从哪里来?”
启榆道:“他从来不问这些的,只要有牲畜给他杀就行了。”
祝艺讪讪道:“我就怕他顺藤摸瓜,把我摸到宰了。”
启榆道:“那你还跟他学干嘛?我也不想你学,那个看起来挺血腥的。这个镇上只有他一个人做那行当,因为他是巫族人,可以把肉卖到对岸去。”
祝艺道:“我看你和我也差不多的,难不成你也是巫族的?”
启榆道:“如果我也是的话,你会怎么想?”
祝艺道:“很好啊,我能有什么想法。”
启榆一咬牙,道:“反正你以后也会知道的。你转过头,我让你看点东西。”
将自己的罩衣一脱,将藕色内衫衣袖拉起来,显然拉不到肩上。
祝艺听到衣服窸窣的声音,既想看又不敢看。 过了一会,启榆道:“你可以转过头来看了,看这里。”祝艺看她肩上有三根不太明显的针形纹路,聚集着朝一个方向,被她粉白的皮肤基本掩盖了。启榆道:“这是巫族人的标识,也可以说是图腾,原本是三种颜色,金色,红色,白色。我已经十来年没有去扎色了,所以颜色基本上淡掉了。”
祝艺道:“这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启榆道:“这叫针叶刺,就是松树上的叶子。松树一年四季都是青色,表示万年长青。聚向一个方向,表示三位一体,三色表示三大家族。”
祝艺道:“不知道你的左肩有没有,我也想看看。”
启榆道:“没有,就在右肩。纹在这个位置,意味着肢体与身体的关键,都得到三位圣主的庇佑。”
祝艺道:“还有呢?”
启榆道:“这个标识就这几个意思,其他没有了。”
祝艺道:“看得到的很好,那看不到的更好。”
启榆见祝艺发痴的看着自己,脸上一红,立即将衣衫穿起来。祝艺心中蠢蠢欲动,尤其启榆一举一动,更是诱惑着他。一把搂过她,启榆不敢动,又害怕又欢喜。祝艺不懂,肿脸不小心碰到她的头上的别针,痛的他直叫,惊醒的将她推开,道:“你——你老是诱惑我,离我远一点!”
启榆双手用力将他脸一捧,道:“好的!”
祝艺疼的,“哇哇”直叫。
二人走了百余步,启榆道:“我刚才说的话,你有没有在听?”祝艺想了想,道:“不就是三根松针,三种颜色,三位一体,还有什么庇佑。我只对你感兴趣,其他的对我来说,无关紧要。”
启榆道:“我知道你的心思。只是你的身体,我总感觉每况愈下,你在也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祝艺道:“原来你感觉到了。我是被“刀韵”所伤,我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我只知道画有气韵,没想到刀法也有。所以也不知道如何来调理身体,也不知和你订名分,会不会害了你。”
启榆道:“你怎么会害我呢!先找妈妈把亲订了,其他顾虑以后慢慢再说。”
启榆越是为他着想,他越是忧心,觉得不加倍反馈回去,对不起她,也对不起自己。心想:我都说过,如果我只顾自己,又何必爱你。 祝艺道:“你既能干,又吃苦耐劳,我当然愿意。但是——” 启榆抢道:“我不想听!你若是怕自身条件不够,我不介意;你若是怕危险,我也可以说是,经历九死一生,大不了陪你一起死。 我本以为人生没有什么乐趣,偏偏是你将我从那种肮脏的地方拉了出来。那时我就信任你,赖上你了。 后来你牺牲自己救活了我妈,丢失了能力,一蹶不振 。顺着你,你依然顾我。我妈说,她来劝你,你顶多是表面上处于礼貌答应,还是解不开心结。我和你年纪差不多,让我把你的勇气和斗志都激发出来,万不得已她再出面——快到家了,快做出选择。”
祝艺听完后,他没有理由不答应,不过他还是坦诚的说出自己想法。道:“在我心里有两个想法。第一个是:我讨厌别人骗我,你和你妈,虽出于好心来骗我,毕竟还是骗了。面对这个事实,我一时也难以接受。”
启榆紧张道:“另外一个呢?”
祝艺道:“就是我对你的那些非礼行为,是不是,有意安排来诱惑我的?”
启榆急道:“这哪有哦!那些都是你主动的,我还劝过你,你难道忘了吗?是你想歪了,我能怎么办呀?”
祝艺来回踱步。启榆道:“你快说话呀!我的心,跟你走来走去的,真难受!”
祝艺一停,道:“你都愿意陪我死,我有什么好顾虑的!”
启榆庆贺的朝祝艺身上一扑,两腿朝腰上一箍。祝艺一屁股坐在干地上,屁股快被震两瓣,强忍着疼,道:“这次是你主动的抱我的。”
启榆在祝艺嘴上狠狠一亲,欢欣雀跃道:“我还主动亲了你!”
将祝艺来起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