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孩子。这些年,楚暮渊吃过的苦、受过的伤,她都看在眼里,也很心疼,总想着有个知冷知热的女子能在他身边照顾他。可奈何那孩子就是个犟脾气,对待自己不喜欢的一点都不留情。虽说昨日是因为刺杀才躲进的悦香楼,可万一在里面……开窍了呢?太后仍抱有一丝丝希望。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立刻坐起身,“陵川那小子今日是不是在宫里当值?”
于姑姑赶忙为她披上一件衣服,“您记性真好,岳世子此时确实在宫中。”
安南侯世子岳陵川,也就是安南侯夫人卫芷言长子,在宫中担任从四品御林军副指挥使一职。太后出身护国公卫府,是卫国公最小的妹妹。卫芷言和洛云宴之母卫絮言都是卫国公的女儿,所以太后算是岳陵川和洛云宴的亲外祖母。太后听了忙不迭地起身,“快,把陵川叫过来,我有事情要交代给他。”
于姑姑连忙为她更衣,“我这就去传,娘娘您慢些。”
一边为太后披上衣服,又转头向旁边的宫女递了个眼神。宫女领会,退下传唤去了。于姑姑看到太后动作迅速地起身净手,在心底叹了口气。太后娘娘如此上心,恐怕下面的吩咐又是与辰王有关的了……——————————宫道上,身着朱红虎袍的岳陵川由小太监引领匆匆走着,有些心不在焉。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太后如此着急见他?不知为何,他的脑海里突然想起昨晚回府时,母亲找他叮嘱的一番话……“陵川啊,有件事情,娘亲不好出面,得劳烦你辛苦一趟。”
一向不踏足他书房的母亲,难得坐在他的案桌对面。“娘为何如此客气?有什么事直说便是,儿子定会尽力办好。”
岳陵川放下兵书,母亲这样开口,他必然要应下。“明日下值后,去趟悦香楼吧。”
岳陵川手中正看的书险些掉在地上。“悦……悦香楼?”
他没听错吧,是他想的那个悦香楼吗?烛光下,卫芷言一脸沉重地点了点头。“就是那里,悄悄打听一下,今日有多少人见过你云表妹,她去那里的行踪可有被登记造册。”
岳陵川松了口气,他就说嘛,管家严格的母亲怎么可能让他去青楼。不对,云表妹为何会涉足那种地方?岳陵川不甚关心外界传闻,一时之间没能将其与文子澜之事联系起来。卫芷言叹了口气,也无法对自己这傻儿子明说,只道,“打听清楚了告诉娘,如果有被登记的行踪,想办法遮掩一二。”
此事虽说可以交给心腹来做,但毕竟关乎云宴的名誉,家里的人放心一些。“儿子明白。”
岳陵川是个孝顺的,也没有多问,既然是母亲的吩咐,照做就是了。他发愁的是,万一在里面碰上了同僚,又该作何解释……回想间,小太监将岳陵川带到寿康宫偏殿暖阁前,便驻足不前了。“这是?”
岳陵川有些疑惑,没有人进去通报吗。小太监垂首,恭恭敬敬道:“太后娘娘的吩咐,您直接进去就是了。”
虽是满腔疑惑,岳陵川还是推门走了进去。偏殿暖阁比正殿稍小几分,太后端坐上首,于姑姑侍立一旁,除此之外再无旁人,十分安静。岳陵川正要行礼,却被于姑姑托住了。他疑惑地看向太后,太后却久久未出声,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在岳陵川心里不停地打鼓时,太后终于发话了,只是这语气中,带着几分沉重:“陵川啊,有件事情,本宫不好出面,得要你辛苦跑一趟了。”
听着这熟悉的开场,岳陵川心里不由地一颤。“娘娘……言重了,有什么事情……吩咐陵川便是。”
不知为何,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他的心头。。“稍后出宫,去趟……悦香楼吧。”
岳陵川险些稳不住身形,悦香楼?又是悦香楼!他近日是和悦香楼犯冲吗?“臣……领旨。”
可太后都发话了,他也不能不去。太后忽然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可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只能寄托于岳陵川了。“陵川啊,找你来也是迫不得已,昨日接到消息,有人看到辰王从悦香楼里出来,也不知真假,祖母实在是放心不下……”辰王竟然去了悦香楼!那位煞神一向不近女色,连府里的狗都是公的,竟然破天荒去了悦香楼!虽然近日被接连轰炸,听到这个消息岳陵川还是有些震惊,难怪太后会如此上心了。太后边说边拿手帕按了按眼角不存在的眼泪,担心火候不够,打起了感情牌,“你也知道辰王的性子,从来不与人亲近,这些年祖母为他想了多少办法,操了多少心,可他却一直……”于姑姑默默将头偏到了另一边。“祖母您放心,陵川定尽力而为!”
岳陵川实在听不下去了,于理,他是臣子;于情,他是外孙。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拒绝的余地。听到这话,太后立即放下手帕,欣慰地看着他,“好孩子,那你现在换身衣服赶紧出宫罢,严指挥使那边本宫会着人跟他讲的。”
语速急切,恨不得现在就把岳陵川丢到悦香楼。岳陵川看着太后殷切的笑容,忽然觉得自己身上肩负着巨大的压力。可是心底千言万语,到嘴边也只剩一句话:“遵命。”
说罢躬身告退。正好,看来母亲嘱托的事情,也不用等到晚上了。看着岳陵川离开的背影,太后微微松了口气。此事虽然可以交给下面的人办,但毕竟都是奴才,渊儿的事情,还是让自家的人看看稳妥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