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句话的时候,她就已经拿出纸笔开始奋笔疾书了。一本空白的小册子,和一小节用布包好的木炭,揣进腰带里,轻巧又方便。“另外,再新招一批家丁,条件不拘,但要身份干净会武的,至于月钱多少,不必考虑太多,这个要快。”
按照品阶,平远将军府是可以拥有府卫的。但是在天子脚下,洛麟又是武将,为了让龙椅上的人安心,便一直没有组建,只是招募了些家丁做护院。当然,也没有不长眼的敢对将军府下手。只是,现在不一样了。妙音疑惑地抬起了头。“小姐,这……不论月钱,不怕他们把府里掏空吗?”
洛云宴听了有些好笑,“小管家婆,放心,不会太久的。”
家丁只是权宜之计,她真正想要的,是府卫。因为府卫可以正大光明地拥有兵器、接受军队操练、在府内外巡逻换岗。只不过,她目前缺少一个契机。库房都能被盗,府里还住着方秀晴和罗越,这身体的功力一时半会儿也提不上来,不多安排些人她是真不安心。有她在,将军府没那么容易倒下,况且,还有方秀晴吃进肚子里的那部分家产……想到这里,洛云宴怔了一下。今日为救雪棋,有很多地方她来不及细想,比如,近两月库房被盗,与方秀晴究竟有没有关系?若是无关,雪棋一捡到的钥匙,方秀晴就带人围了过来,还知道这钥匙能同时打开两把锁;并且引诱雪棋前去的婆子,在后面被罗越轻而易举地抓获——怎么看都是她一手策划。可若是有关,那也同样费解了。首先,方秀晴在将军府三年,虽然库房钥匙在福伯手上,但她接近库房拿东西的机会也不少,有什么理由冒着风险偷盗?其次,库房失窃物品至今还未清点,若方秀晴从前偷拿了什么,大可以推到这次的盗贼身上,对她而言反倒是好事一件,又为何要策划今日之事阻止雪棋前往库房?最后,罗越也很可疑,他说自己随辰王巡视边防昨日才回慕都,但从他今日的表现来看,可不像刚刚归来的样子。方秀晴的诬陷或许是早有预谋,可雪棋去库房却是临时起意。罗越离开一年,对今日才发生的事情却是轻车熟路,就算有人通风报信,这也太不合理。莫非将军府库房的失窃之物,藏了什么秘密?看到洛云宴沉浸在思索之中,妙音想出声,却又怕打搅她的思绪。她郁闷地撅起嘴。小姐难道不问问,自己今天是怎么把罗越控制住的吗?决定出手前,她可是做了好大一番心理斗争呢!洛云宴自然不知妙音的想法。此时,外面院门里传来一阵响动,打破了屋内各怀心事的主仆二人之间的宁静。洛云宴抬头,只见一道穿着绿色窄袖衣裙的人影走了进来,不禁眼前一亮。灵雀回来了!——————————平远将军府,怡情苑。外面是青天白日,屋子里却门窗紧闭,仅有微弱的日光透过窗格穿了进来,桌上的一盏烛灯,成了房间里最亮的地方。罗越沉默地坐在内室的圆桌旁,明灭不定的灯烛映照着他侧脸的轮廓,整个人十分冷漠阴郁。此时,床榻上的方秀晴悠悠转醒,习惯性地想翻身,却不慎牵扯到了下身的伤处,不由疼得叫出了声。“哎呦!嘶——”她将头转向床边,看见桌边的罗越,心里的火气“腾”地一下冒了出来:“你、你还是不是我儿子,看到我被洛云宴那个小贱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为什么不救我!”
“出去一趟长本事了?自己搭上了线,就看不上我这个娘了?我受苦受难生下了你,费尽心思养大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你不是很有本事吗?怎么对上区区一个贱丫头就怕了呢?还是说你在信里写得那些都是……”“够了!”
方秀晴说一两句罗越还能忍,将所有责任都推卸在他头上,他忍不了!“要不是不能动,我会让她们这么猖狂?”
一年来在将军府内呆着的人是她,她怎么会不知道洛云宴身边的那个丫头有那样古怪的本事?如果她提前向自己通了气,他还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轻易就被算计吗!“什么……动不了?”
听到这句话,方秀晴瞬间熄了火,呆呆地看向他,有些不明所以。罗越看到方秀晴这个表情,心里憋着的火气更盛,又不愿对她发作,强忍着将头偏向一边,懒得同她解释。“呵,现在说有什么用,板子挨了气也受了,你还想如何?”
说到这里,他突然回头,阴恻恻地盯着方秀晴,“你为何不肯多等一日,要是昨天洛云宴遇到的是我,绝无可能完好无损地从悦香楼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