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觉醒篇第三十章 意外的重逢“我们之中还有几个施法者的,不过都是些得罪了狼组的人,又有亲人牵绊,才不得不躲藏在下水道的迷宫里,这样也是为了躲避狼组的追杀。”
“他们平常很难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城市内,也没办法在城里找工作赚取物资,只能从地下水道的隐蔽出口到城外去打猎,去狼组的掌控范围外寻找物资。”
“即便这样每次出入也得小心,狼组的眼线是你们想不到的多,说不定就在哪个旮旯里盯着呢。要是让狼组的人追到我们的藏身处,那我们就全完了。”
“还有一些施法者是为了保护我们这些无能者的老弱病残,才跟着躲在这里的,我们没有强大的守护者,又有很多人不能移动,要是还给他们带来麻烦,就太对不起他们了。”
少女纸鸢的话让白无哀和白无玥有些默然,他们也是穷苦出身,不管在觉醒前还是觉醒后,都受过很多苦。两人都不相信这世间到底如何美好,因为见的最多的都是人性的丑恶,即使他们不偏向恶,但也谈不上正义。白无玥是个直肠子,心思更为单纯,又年轻气盛,听到纸鸢将啸月城的情况描述了一遍,又听到他们如此悲惨的遭遇,心中的不满与愤怒立即脱口而出。“那群野狗难道就没人管吗?虽然是末世了,但帝国的军队呢?应该还是存在的吧?”
神霄帝国的军队在灾难前与他们几乎是从没有交集的,但白无玥仍旧对那帝国的部队怀着强烈信心。少女纸鸢被白衣少年那充满怒气的发言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这其实也不能怪上面没人来管,听说末日那天把九龙江震塌了,现在南方跟北方都脱了节,帝国的主要部队都集中在北方,南方的地方军也没剩多少人活下来,哪能管的过来呢。”
“就算有帝国行政局的人幸存了几个下来,这里面又能有几个好人,他们又能在这末世下坚持做多久的‘好人’呢?别太天真了。”
白无哀接替纸鸢将剩下的话说了出来,却对九龙江的变化升起了兴趣,便问起另一条河的变化。“玄黄河好像没什么问题,大人们没怎么说过这个,听说是变宽了。对了,我都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呢,我叫欧阳纸鸢。”
少女说着说着才想起,都一起走了半天时间的路了,双方竟然都还没做过介绍。这一路的交谈,纸鸢发现这两个人倒也不是什么坏人,除了白衣少年战斗的时候的确有点吓人,看着也不太容易亲近,那个开玩笑吓哭她的黑衣男子,倒是挺好相处的,而且莫名的让人感到亲近。恢复平静的少年为了掩饰自己的天真幼稚,率先开口转移话题道:“我叫白无玥,他是我哥,白无哀。”
听到这两个名字,纸鸢顿时好奇的问道:“哎?好女性化的名字,你们姓白啊,在东洲都好少见的姓氏哎,和白大叔一样。对了,你们到东洲来是干嘛的?”
少女说者无意,但那一句‘白大叔’却让白无哀脸上神情一肃,连忙追问:“我们是来东洲寻亲的,纸鸢你刚刚说的白大叔叫什么名字?”
“兄长大人,你是说?不会这么巧吧?!”
会意了白无哀的话,白无玥有些激动的问,他不敢确认,心情却是澎湃了起来,说实话,他根本没抱任何希望能见到还活着的双亲。白无哀紧抿了嘴唇,皱起了剑一般的眉摇了摇头,他也不确定,毕竟,这的确有点巧合。他们随意碰到一个落难的少女,随手救下之后,就因此刚好找到了在东洲的亲人?可是,纸鸢却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是一脸喜色。“你们难道是白大叔的孩子?虽然我不知道白大叔的名字叫什么,但经常听到他念叨‘小爱’‘月儿’这两个词,我一直以为是两个女孩子来着!哎呀!先别说这么多了,这边,在这边,快跟我来!”
纸鸢这么开心也是有原因的,她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在最无助的时候,遇到的第一个带给她温暖的人就是白大叔。白大叔从东洲北区半月城那边过来的,听说是为了回老家找亲人。他是个热心肠的大叔,年纪大概有四五十岁了,因为失去了妻子受到了打击,精神方面一直有点问题,不太清醒的时候经常念叨着听不出是哪两个字的词,清醒的时候就是个和蔼可亲的好父亲。白大叔经常和纸鸢讲他的两个孩子,想到这,她又有点不确信了。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虽然听着像是两个女孩的名字,但讲的应该是一儿一女,可现在身后的两人分明都是男的呀?难道那个女孩遇难了吗?心情变得沉重的纸鸢又带着两人在地下水道与隧道中,兜兜转转换了十几条不同的路,终于在一个转角看到了两个人影。两个施法者察觉到来人,立马亮起了始源法阵,当看到其中一个是纸鸢时,即将要缠绕住他们的数据链条被收了起来。“纸鸢?你怎么带了外人进来?能信得过吗?”
两人中的土系施法者问道,他们见纸鸢似乎并没有被胁迫,应该是主动带人进来的。走过来的纸鸢一边从怀着拿出一个罐头塞进了一人手中,笑着道:“没问题的李大哥,他们好像是白大叔的亲人。”
“白叔的亲人?那快进去吧!”
被叫做李大哥的人一惊,看着眼前那个白发异瞳的少年,估摸着应该是个非常高等级的施法者,若是人家非要硬闯,他们也无可奈何,再说,他们这处藏身地就二十来人,纸鸢口中的白大叔他们还是认识的。纸鸢应了一声,带着两人进了那狭窄的入口,继续走了一段,眼前的空间突然一宽,原来这里刚好是一处天然的溶洞。溶洞内很干燥,四周的石壁上插着几处火把,在洞内深处,顶部有一个塌陷的洞口,从洞口中漏下些许自然光和着火把的光线将洞内照得忽明忽暗。在那洞口下不远处燃烧着一堆篝火,篝火附近或坐或躺着十几号人,多是老人和小孩,还有一些肢体残缺的伤残人士。基本上每个人的眼里是看不到希望的麻木和死灰,只有少数几个心态好的人在聊天活跃着周围的气氛。白无哀和白无玥在这群骨瘦如柴的‘难民’中,找到了那个叫白大叔的男人。看见那人的一刻,两人的心中顿时百感交集万分复杂,唯有发酸的鼻眼,哽住的咽喉代表了他们的情绪。他们看到的是一个缺了右腿,瘦得皮包骨,头发花白的老人。老人眼神呆滞,双目浑浊,只是呆呆的盯着火堆,口中喃喃的发出一些听不清的声音。如果不是那万分熟悉,日思夜想的容颜,两人都不可能将这个老人和记忆中,那个有着阳光般爽朗的笑容,身体壮实的帅大叔联系起来!看着这样的父亲,两人都停下了脚步,甚至不敢再向前靠近。“白大叔,白大叔!你猜我带了谁回来?!”
没有忽略两人的异样,越发肯定的纸鸢连忙跑了过去,蹲在了白景同面前,摇晃着他那枯瘦的手臂激动的说道。被摇回神的白景同双眼有了一丝亮意,有些思维迟钝的说道:“啊?谁啊?哦,是纸鸢啊,你回来啦?吃饭了没有?大叔去给你做。”
“不是不是,你猜我带谁回来了?”
对于大叔这迟钝的反应,纸鸢并不意外,反而是听到他如此关心自己,心里暖融融的。“是小谢他们回来了吗?他们也出去好两天了,没出事吧?”
总算真正回过神来的白景同有些担忧的问。他口中的小谢是保护他们这群老弱病残的施法者,是谢老头的孙子,不过前两天和另外一个施法者出城打猎,到现在还没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意外,白景同虽然有时候脑子不太清楚,但还一直惦记着。纸鸢却连忙摇头,直接说道:“不是不是,是小哀和玥儿!”
白景同顿时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问道:“谁?!!”
“就是你经常念叨的小哀和玥儿呀!他们就在我身后,你看!”
纸鸢赶忙让开身,好让半靠在岩壁上的白大叔能看到她后面的两人。听到纸鸢如此肯定的言辞,白景同忍不住摒住了呼吸,睁大了已经有点昏花的眼睛,偏过头看向那昏暗的前方。那里站着一个白衣白发的少年,还有一个皮肤似雪的黑衣人,他们是...他看不清两人的样子,只是听见一阵抽泣,然后那个将脸埋在那长发下的黑衣人冲了过来。白景同被一个宽阔的怀抱紧紧抱住,耳边传来一道泣不成声的:“爸爸!”
“谁?你是谁?!”
白景同有些不敢相信的问着,枯瘦的双手却又不由自主的将这个痛哭的孩子抱紧,他感到麻木的心重新跳动起来,凉了的血也沸腾了,干涩的眼眶在发热。“无哀,我是无哀啊,爸爸!”
白无哀哭着抬起脸来,那小溪一般的泪水滑过他雪白的脸颊。那悲伤的面容虽然与以前大不一样了,但白景同还是认出了这个六分眉眼和自己相似,还有四分与妻子相似的孩子,的确是他日夜念叨的小哀!“爸爸呜呜~”另一个抽泣着一句话都说不完整的白发少年走了过来,他蹲下身子,一边哭一边抹着眼泪,似乎不想让自己的父亲看到他那不争气的样子,却怎么都擦不干那汹涌的眼泪。“啊!小哀...玥儿...”即使两人的模样都有着不小的变化,但都是亲生骨肉啊,他白景同又怎么会认不出自己的孩子呢?那一刻,头发已经花白,面容比年龄还苍老的男人,眼泪夺眶而出,哭声嚎啕。他终于见到了还活着的两个孩子,在他还活着的时候,终于带着亡妻的愿望,找到了孩子们!大灾难之后,历经千辛万苦,重逢的父子相见痛哭流涕,让山洞中的人都默默流下了眼泪,有的甚至压抑不住自己的悲伤,也跟着哭了起来。为这末世的凄凉,为他们逝去的亲人。“李哥,你说、你说见到活着的、、、亲人、、、有什么好哭、哭的呢?不应该笑吗?”
与李大哥一起守门的另一个施法者,一边抹泪一边哽咽道。李大哥背过头也偷偷抹了一把泪,故作轻松的说道:“这就是所谓的喜极而泣吧,话虽这么说,你小子不是也哭了吗?”
在这末世中太多的悲欢离合,妻离子散,生死两边,这种亲人重逢的场景反而是最让人伤悲,却又是欣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