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天从影篇第二十七章 血染得到命令的大管家冷静了一点,连忙指派天从影的成员前去收集兽血,而他却在周围催生出荆棘围墙,将外部人员张望的视线隔开。不管是白无哀受伤也好,还是别的变故都好,这消息绝不能再继续外泄。暗叹一句不愧是自己的大管家,还是那么细心可靠。白无哀勉强将身上的白无玥推开,以防自己伤害到少年,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让他费了好一番力气。他紧咬着牙控制着仅有的理智,让他不至于化作魔鬼将近在咫尺的少年撕碎。“唔唔——”他痛苦的低吟着,将自己团成一团,血炎的折磨着实难熬,让白无哀都要化作嘶吼的野兽。而白无哀在压制那杀戮吞食的欲望之时,他的外表却开始不受控制的发生异化。眼眸自动开启了彼岸之瞳,红如两颗血色水晶,额前也再次长出了水晶魔角,惨白如瓷的皮肤上开始爬上了血色的裂缝,宛如妖魔。他不敢动,也不能动,血炎控制着他的血肉在造反。白无哀怕他一旦动作过大,就会连人形都保持不住,要化为曾经的‘魔王’之姿,然后血洗这座好不容易保护下来的城市。“主上,您还好吗?还有没有可让属下做的?”
袁兆芜将白无玥扶到一边,又不敢违抗命令靠近自己的主子,只能看着主子缩成一团痛苦低吟。“...不要靠近我...别唔...别让任何人靠近...”随着天从影成员的行动,很快就有一个水系施法者操控着一个直径约三米的血液球跑了过来。白无哀让手下的风系法师将他送入空中的血球中,他自身不敢移动,又怕身上的血炎伤到别人,只能用这样粗鲁却可以不用接触的方法。荆棘围墙中,袁兆芜和几名天从影成员看着这一幕,心中紧张不已。他们不清楚大组长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那一身暴涨的血炎很是吓人。而自大组长进入血球后,随着那血炎的灼烧,浮空的兽血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好在后续补充而来的魔兽血液及时赶到,一个又一个巨大的血球融入进去,维持着血炎的消耗。这样来回差不多十几趟后,那高涨的血炎总算给是收敛起来了,而那股维持血球的S级水系施法者都感到了一丝疲倦。外面的冒险者们也都十分紧张,看着天从影的人忙忙碌碌搬运魔兽血液,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应该与方才天从两人打起来有关,他们暗自祈祷那个大魔王可别有什么事。不仅是怕大魔王像那白发少年发起疯来,敌友不分的血洗周边,也是真心担心他本人。兽潮这场惨烈的战争,天从影的活跃,白无哀和白无玥的努力,人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一干人都在担心着白无哀时,在袁兆芜治疗下醒来的白无玥还有点迷糊。他晕乎乎的看到大管家,有些疑惑的问道:“咦?绿狐狸你怎么在这里?...唔好晕...哥...兄长大人呢?”
早已习惯小组长的这个叫法,袁兆芜想扬起以往的职业笑容,此刻却怎么都笑不出来。而白无玥看到他这副担忧的模样,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白无玥认识袁兆芜这个眯眯眼狐狸男也就晚哥哥半天左右而已,对于这个总是一脸狐狸笑的人,他不怎么喜欢,因为总感觉自家哥哥会被这个眯眯眼带坏。但他对袁兆芜很放心,因为他能感觉到这个狐狸男一心只有哥哥,也是在真心为哥哥做事。除了自家哥哥大人,谁都不能让这只笑面狐狸变脸色,更别提让这个暗部头领露出这样一番慌张的表情。第一时间联想到自家哥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白无玥一把抓住大管家的领口逼问道:“兄长大人呢?他出事了?!”
“主上他...”袁兆芜不敢直说他听到的情报,有人看见白无玥一刀抹了白无哀的脖子。虽然人还活着,但那状态似乎比抹了脖子还差,他只好看向不远处的半空中。白无玥顺着袁兆芜的目光看到了空中那个巨大的血球,从那被血炎灼烧得如同血色水晶球中,看到了泡在中间的人影。他感到一种莫大的恐惧,让他连忙爬了起来,然而一阵头昏眼花天旋地转,又让他倒了下去。最后还是袁兆芜扶着白无玥来到了血球附近,白无玥隔着那血水晶看着里面浮着的白无哀,心中茫然无措。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一醒来,哥哥就成了这样子?是不是跟他有关,跟他隐瞒之事有关?在那血球世界中,白无哀就像睡着了一般沉浮着,他那长长的黑发浮动如漆黑的水草,一身黑色的长袍也有好几处破损,透过那些口子还能看到里面雪白的肌肤。他的神情中夹杂着痛苦,周身的魔兽之血在涌动,似乎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搅动一般。这一切都显得那么突然与诡异,让白无玥无法思考。“绿狐狸,他怎么了?哥哥怎么了?!是不是因为我?是我伤了哥哥对吗?!”
六神无主的白无玥扯着大管家嘶吼。他很害怕,害怕到全身都在微微颤抖,害怕到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控制不住泪腺。明明如此之近,又感觉那般遥远,仿佛自己又被抛弃,而这一次是他造成的这一切。若不是他隐瞒体内血炎之事,自以为能控制住那恐怖的血炎,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一切!“小组长,你先别激动!听目击者是说,你和主上不知道为什么打起来了,似乎是跟你身上有主上的血焰有关。主上这样子应该也是血炎的关系,之前主上还清醒着呢,你别着急。”
袁兆芜故意没有讲清细节,反正外人看到的具体细节也不多。为了不给这少年太大压力,也是为了不让主子担心,他自作主张淡化了少年的责任,将一切推到了诡异的血炎之上。果然是他的错!袁兆芜不知道具体原因,但白无玥却明白了其中因果。他无力的瘫坐在地,悔恨的眼泪不断掉落,都是他的错才让自家哥哥变成这样!而且白无哀身上那带着冻痕的伤,肯定也是自己干的!明明是他最重要的人!可是他却对白无哀举起了戮天!他无法想象,当时白无哀到底是如何一副表情?一定很失望,很伤心吧?想象着那熟悉的面孔流露出的悲伤,白无玥感到自己的心痛的无法呼吸。他怎么可以让哥哥露出那样的表情?明明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发过誓,一定不会让哥哥伤心难过,一定要让哥哥永远都带着那般温暖的笑容的,可是他到底食言了多少次了?白无玥看着血球里的人,希望白无哀快点醒来,快点告诉他,那不是他的本意。“什么?!你刚才说什么?小组长重伤了大组长?!”
堕天城天从影总部办公室中,颜宁雪被这个消息惊得手中的杯子摔碎了一地。他这边还在忙着处理城中的各项事宜,还有很多战后安排,忙得焦头烂额。前线竟然在这个时候扔他这么个重磅炸弹,将他一向冷静的头脑炸成了一锅粥。“他人现在在哪?人怎么样了?有没有生命危险?治疗系的有在现场吗?医生有派过去吗?袁兆芜呢?!”
那个自称为贴身大管家的怎么没及早过去?颜宁雪一边来回踱步,一边不断询问着消息,心里乱成一团。“晴明大人,您冷静一点,冷静点。大组长应该没什么事,暗星大人已经前去善后了。总之您先坐下来歇一歇,松口气哈。”
内政一组的成员赶忙把传讯官送走,劝慰着以往泰山崩于眼前都不改颜色的组长。颜宁雪来回走了不下十趟,最终忍不了心中的担忧,头一次撂挑子道:“不行,我得去看看那混蛋到底死了没有!”
一边诅咒着那个天杀的魔鬼老是乱人心弦,一边又祈祷着人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满心复杂的谪仙人丢下一堆烂摊子,搭着传讯官的‘顺风车’跑了。留下一干副手大眼瞪小眼,也不知道他们的组长到底是喜欢大组长呢,还是讨厌呢?最后一只未能逃走的魔兽被追杀取血后,白无哀终于在那快要被烧完的血球中醒了过来。血炎已经安分了许多,但他的脸色仍旧没能恢复多少,而那维持血球的施法者也被累了个够呛。“咳咳——呸!”
白无哀从散落的血球中落地后吐出了一大口鲜血,咳嗽了几声才将呆愣的看着他的白无玥惊醒了过来。“兄长大人!”
也不顾还有外人在场,少年就哭着冲了过来,慌忙的抬手擦拭着白无哀嘴角和脸上的血迹,想要将那些令人不安的元素全部清除。看着这个哭的稀里哗啦的少年,白无哀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揉了揉少年那雪白的头发,安慰道:“放心,只是残余的兽血。别哭了,你都要变成爱哭鬼了。”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哥哥...疼不疼?”
白无玥一边抽咽着道歉,一边小心翼翼的抚上白无哀脖子那道伤口,心里自责的想要撞墙。“看样子你知道原因,行了,别哭了,眼睛都快红成兔子了,最近你怎么这么爱哭啊,回去再说之前的事好不好?”
看着那可怜兮兮的小脸,白无哀实在是责备不起来。之前还想说要揍这臭小子一顿的,可是他真的拿哭了的少年没有办法。安抚完小兔子,白无哀让人好言遣散了四周围观的群众,才带着人重回啸月城。众人才到啸月城天从影分部大楼前,就碰到了匆匆赶来的颜宁雪。这么远的距离,也亏得他用如此短的时间赶到,期间肯定少不了一番快马加鞭。谪仙人那急切的模样在看到白无哀之后立马就收了起来,又恢复了之前的淡定从容。但白无哀仍旧对此感到意外,这个工作狂竟然为了他,扔下了那么多工作跑这么远来特地看他,难免让他心生欢喜。然而还不等白无哀笑着跟颜宁雪打招呼,颜宁雪一句话也没说,又匆匆忙忙的走了。大抵是确认了人还活蹦乱跳的,就急着回去处理工作去了,毕竟他这一来一回也耽误了不少时间。没在意那工作狂奇怪的行动,被大管家好生上药包扎一番的白无哀神情严肃,盯着少年看了半天才开口问道:“无玥,血炎是什么时候潜入你体内的?”
那肯定不是白无玥自己觉醒的东西,一点掌控力都没有。而且血炎的本质是什么,又从哪里来,白无哀再清楚不过。知道这事已经没有瞒着的必要,白无玥语气低落的回答道:“是兄长大人你进化成大魔王的那天。”
有关于血炎,白无玥早就察觉到了它的存在,但一开始血炎的力量还很小,他自觉能控制得住。加上又不想让白无哀为打伤他的事情自责,也就一直没说,结果今天差点酿成大祸。“嗯?什么大魔王?哦,出了惠城那次失控是吗?原来那个时候就已经感染上了啊...”他早该知道的,可是却因为刚度过一次必死危机的放松而忽略了。白无哀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却不想放过这次训斥少年的机会。“那么早就感染上了,你怎么不跟我说?哼,今天你也尝到苦头了,知道血炎不是个好东西。以后它要是再强大起来,你控制不住了乘早告诉我,知道吗?还进化成大魔王...”白无哀知道少年瞒他肯定是怕自己担心,但这事情可不能就这么敷衍了事。血炎的很多事情,白无哀还是没告诉白无玥,说了也只能徒增少年的烦恼与担忧,并不能解决问题,在找到解决方法之前,这事也就只能先放着了。而如今兽潮已过,他该头疼另外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