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在心中觉得,阴差阳错娶了姜凝儿为妻这事,似乎还挺不错。又逗留了好一阵,二人才出宫回府。马车上,秦君夜开了口:“今日是君邢无礼,你教训他一下也是应该的。但他本心并不坏,你莫怪他。”
姜凝儿本是趴在窗上看着街道的风景,听到这话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才回过头一脸新奇的看向秦君夜。秦君夜不明她眼中的意思:“为何这样看本王?”
“我只是意外,往日马车上王爷都是安静的看书,从不与我多说话的,今日居然主动开口与我聊天。”
“本王有这么冷漠么?”
“当然有!”
姜凝儿不假思索答道,但是说完想了想又道:“好像…也没有。”
秦君夜拧眉:“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起初刚接触王爷时,我觉得王爷简直冷若冰霜,又凶又霸道。可这段日子下来嘛,我意识到王爷其实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特别是今日入宫见过玉嫔娘娘后,又发现王爷其实是孝顺且爱护兄弟的人。一个对家人好的男人,通常都不会真的冷漠到哪里去。”
“你今日不过是第一次见母妃和君邢,如何就能看出我对他们好了?”
“皇家人多思虑,像七皇子这般单纯好骗,随便几句话就被人当枪使的皇子可不多见。足以见得,是王爷你保护的好,七皇子没怎么见过世间险恶才会如此。”
“而我今天瞧见玉嫔娘娘用的枕头,是汝南钦州特有的安眠枕并不好寻,玉嫔娘娘既然不受宠,皇上自不会为她费这个心,想来只可能是王爷从宫外特意为她找的。不光是枕头,玉嫔娘娘屋中还有很多东西都是宫外物,应该都是王爷布置的吧。”
“王爷今日在芳华殿虽表现的好像不冷不热,可光是这份用心,就足以看出你对玉嫔娘娘好了。”
秦君夜闻言眸光微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她说的没错,其实哪怕是今日三年未与母妃见面,可他表现的其实也都是淡淡的,并不太热情。他一贯如此,所以世人常冠以他无情冷血的称谓。殊不知,他并非真正冷漠的人,而是因为他知宫中人多口杂,若不把软肋小心的藏起来,有心之人便会借此来攻击他。天楚皇室规矩,除非是太子,或是皇后和贵妃之子,其它的成年皇子只有每月初一十五和母妃生辰可进宫见母妃。而他,并没有随意可以进宫见到玉嫔的权利和地位。所以他最怕的,就是他人在宫外,而母妃在宫里,有事他实在鞭长莫及。而姜凝儿似乎也看出了他的忧虑,但是不说破只是冲他莞尔一笑:“我知王爷平日不方便进宫,但是我是女眷我可以啊!日后我会多替你进宫看望玉嫔娘娘的。”
秦君夜眼神里闪过一丝讶异:“你当真愿意经常进宫替我陪陪母妃?”
姜凝儿欣然点头:“当然!”
“王爷在沛国公府救下我跟刘婆婆的事情,我心中一直记着。我这个人其实很简单,别人对我不好我就对别人不好,但别人对我好,我也会对别人好。”
“我虽与王爷认识时间不长,但这些日子王爷对我还是很不错的,所以你大可放心好了。我本就是你王妃,所以你的家人,也就是我的家人,我定不会亏待他们的。”
不过,姜凝儿答应的这么快,当然不光是因为要回报秦君夜救她和刘婆婆的事情。这虽是原因之一,可她也有她自己的小心思。她始终没有忘记,自己嫁给秦君夜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天楚皇室有她一直在找的那味可以替她重塑经脉的凤血丹。她很需要有个理由经常进出宫闱,才有办法打探到消息。而秦君夜却还不知她的这份想法,只觉听到这话心头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说不上来是什么。就是听到她那句“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时突然觉得,本是孤独一人在走的路,身旁似乎多了一个可以分担,可以携手共进的人。此时一缕夕阳从马车的车帘上撒了进来,照在了姜凝儿明媚灵动的脸上。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她身上似也有一束光,暖暖的照进了他的心里。他伸手在她额上轻敲了敲,轻笑道:“算你个野丫头还有点良心。”
姜凝儿则是抚着脑门整个人一怔,这个秦老六,居然是会笑的!虽说他带着半幅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的容貌,可露出的那下半张脸在笑时,也是看得出,是好看的。姜凝儿突然来了好奇,今日见玉嫔和秦君邢都是长得很好看的人,秦君夜若没有黑斑,会不会也是个顶好看的人?“王爷,我们成亲这么久,我竟连你长什么样都没见过,我能不能瞧瞧?”
说着,她不自觉的就想伸手去揭下他脸上的面具。一开始,秦君夜本下意识就想拦住她,扼住了她的手腕。可想了想,觉得他们已经成亲,自己终究不可能一辈子这样对着她,总有天她会知晓自己的本来面目。便又松开了她的手腕,任她揭下。“王爷!王爷!”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晋王府服饰的侍卫骑着一匹马急急而来,打断了二人的举动。秦君夜闻声推开车帘朝外望去,侍卫下马后来到他身边冲他神秘的耳语了几句。秦君夜顿时神色恢复了往常的清冷严肃,向车夫吩咐:“你先送王妃回府。”
姜凝儿疑惑了一下:“王爷不跟我一起回么?”
“本王今夜应该都不会回。”
姜凝儿没有多问,乖巧点头:“哦。”
了一声,就转身重新坐了回去。秦君夜看她这么果断回头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竟然觉得有些失落,都不问问他去哪为什么不回么?但这些话他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甩袖暗自嘀咕了声:“罢了。”
便骑上快马离开了。殊不知,姜凝儿看到他走远后,皎洁的眸子顿而一眯。她当然不会多问,甚至巴不得他不回府才好呢,否则她还要为今夜的行多些忧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