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见到糖包的时候就喜欢她,她总觉得糖包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她才几岁能做什么事情,这体重往后可以控制,事情也可以慢慢交给她去做。”
楚清颜把册子往手边一丢,起身往房间里走,“寒竹,你一会儿拿这些册子,按照上面的东西都点清楚数了,明天可不要出什么差错。”
“是,郡主放心吧。”
寒竹跟在楚清颜身后,路过廊下看了一眼糖包,“郡主,你不觉得糖包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姑娘吗?瞧她这细皮嫩肉的,该不会是大家闺秀的千金,被人贩子拐来的吧?”
楚清颜被寒竹这么一说,倒是觉得有些可能,她记得有本书里头,不也是有个好人家的闺女被人贩子拐卖了当丫鬟的。“我原先瞧着是觉得她不像寻常人家的女儿,却不像你想的这么深,既如此下次你就和管家说一声,叫他留心一下。”
“是,郡主。”
如果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孩子丢了定然是会四处寻找的,落糖包真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可不能在她这小院子里委屈了。定王妃办事效率快,楚清颜才和她提了粥棚的事情,隔一天这粥棚便搭好了。楚清颜和管家一同去的,定王菲不放心他一个人在那里,想着有管家陪同也能放心一些,楚清颜本想拒绝可想到定王妃也是一番好意也就忍住了。粥棚搭起来了,灶台和锅也架好了,就等着米粮过来下锅,难民早早的就在外头排起了队,除了楚清颜这还有几家大户家里也有人楚粥。“清颜郡主!”
欢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楚清颜感觉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头一看竟然是林羡鱼。“这不是林家妹妹吗?你怎么也在这里?”
楚清颜有些惊讶。林羡鱼穿戴简单,腰间还系了围裙,手上拿着一个大汤勺,俨然一副厨娘打扮。“还能来做什么,自然是和你一样过来派粥的。”
“怎么林家也在这里搭建了粥棚?”
林羡鱼摇头,“不是我家,是我外祖父家里,我就是到外祖家做客,顺便过来凑凑热闹的。”
林羡鱼的外祖家是皇商之首,富到流油的那种,如今正值灾荒,虽说把钱从自己的腰包里掏出来,也是万般不情愿的,可谁叫他们上头顶着朝廷呢。“喏,那就是我外祖母。”
林羡鱼指了指自家粥棚里一个穿着富贵的老人家,“我没想到今天还能在这里看见你,昨天竟有人来这里搭设粥棚,还以为是哪家经商人。”
“我也是看着最近京城的难民越来越多,特意请示了母妃,得了母妃同意才来的。”
楚清颜说道。粮食还没这么快运来,既然有长辈在这里楚清颜必定要过去打招呼的。林羡鱼把楚清颜领到吴老夫人面前,介绍道:“外祖母,你看这就是我平日里和你说的那位清颜郡主了,怎么样?是不是真的很漂亮?”
“这位便是定王府的嫡女?生的确实跟个天仙儿似的。”
吴老夫人生的富态,看起来也是慈眉善目的,和蔼的很。“清颜儿见过吴老夫人,给老夫人请安。”
楚清颜福了福身。“哎哟,群主赶紧起来,老身可受不起你这一礼节。”
吴老夫人赶紧伸手去扶,还要站起来给楚清颜还礼。楚清颜哪里受得起吴老夫人这一拜,赶紧伸手扶着她,“老夫人,这是做什么?我是晚辈,您这样做岂不是折煞我了。”
“老身不过年长了些,郡主却是有封号的,老身理应向郡主行礼才是。”
吴老夫人家中经商,士农工商是排在最后的,所以对身份地位这样的事情看得比较重,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了。“老夫人这是说什么话,您是长辈,不应该拘着这些礼的。”
楚清颜赶紧扶着老人家坐下。“您这么大年纪,还到这郊外来楚粥,这可是做好事啊。”
吴老夫人看了一眼林羡鱼,林羡鱼心知自家外祖母还在纠结着礼数问题,便开口让她安心。“外祖母,郡主向来不在乎这些虚礼,平易近人的很。否则她这样的人就该坐在深闺里绣花儿了,哪里还会跑来这荒郊野外的。”
楚清颜用帕子掩着嘴笑了,吴老夫人倒是有些佩服了,“想不到郡主小小年纪,竟有这样的善良心地,我家那几个孙女儿都嫌这里又远又脏的不肯来,也就只有小鱼儿愿意陪我。”
小鱼儿是林羡鱼的小名,吴老夫人叫的亲亲热热的。“老夫人当真是过奖了,清颜儿不敢当。”
楚清颜同吴家老夫人寒暄几句,便见墨竹,脸色绯红的跑了过来。“郡主两车米粮已经运到这里来了,锅中的水也烧开,家仆正在熬粥呢。”
楚清颜闻言,起身道:“老夫人,林姑娘,我那边的东西已经齐全了,这会儿得过去看着,失陪了。”
“郡主慢走。”
吴老夫人颔首。楚清颜走进自家粥棚,见着锅中的水已经沸腾,又亲自放了些玉米,大豆,花生进去一起煮。“郡主,原来你买这些东西都是为了煮粥啊?”
“当然了,这些玉米大豆,花生什么的,要比白米的价钱便宜了很多。”
楚清颜叹了口气,道:“多省一点钱就能多救一个饿肚子的人,而且咱们这样煮味道可比白粥好多了。”
寒竹点头,“再多放几样东西,可不就跟咱们过腊八节吃的腊八粥差不多了嘛。”
“聪明,你再去后头拿点红糖过来。”
“是,郡主。”
还没到开饭的时候,外头就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楚清颜忙的团团转,难民越来越多,先前准备了三锅粥,已经不够用了,后头还支着两个大锅。糖包人小,也指望不上她做什么,便由她把那些在难民用过的碗都收了起来,从到后边的河边洗干净。寒竹擦了擦头上的汗,“别看糖包人小,做事倒是挺麻利的。”
“可不是嘛。”
楚清颜话音刚落,糖包小小的身子就挤了进来,“郡主,后面。”
“后面?怎么了?”
楚清颜蹲下身问道。“有人,吐了一地。”
糖包颇有些嫌弃的撇了撇嘴巴。“刚喝完粥,脏死了。”
寒竹:“你都嫌脏,怎么能叫郡主过去看呢?一会儿叫两个人过去看看就是了。”
“可是那个人。”
糖包指了指后面,“那个人好像快要死了。”
寒竹一听,连忙伸手去捂住糖包的嘴。“你这小孩子瞎说些什么呢?这好端端的人刚才还能喝粥呢,怎么就死了。”
“真的。”
糖包拉着楚清颜的裙摆,一脸认真。楚清颜原本也没当一回事,可听糖包说那人好像快要死了,却想起阳城的瘟疫来,这些人都是从阳城过来的,若真是身上携带了病毒,那可就不好了。“寒竹,你带着糖包在这里,看着他们点,管家你跟我去后头一趟。”
楚清颜从寒竹哪里取了两条手帕,递给管家一条。“我们两个去后面看看是怎么回事,把帕子捂住口鼻。”
“是,郡主。”
管家虽然心里有点不太情愿,可也不能不听楚清颜的话。二人走到后头,这里坐了一大批的难民,手里捧着热粥,是刚刚领过来的,而糖包说的那个人,躺在一棵树下,身边围着几个人,两个小孩,一个老人,还有一个女人正扑在那个人身上哭。这一看便是一家子逃难来的。“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人怎么会这样。”
管家皱了皱眉头,上前询问道。那女人只顾着哭,没答上来话。老人哑着声音,道:“我苦命的儿子呀,我们才刚刚从阳城逃难到这里,才刚喝上一口热粥,谁知他刚喝完,就倒在地上吐,吐完就晕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老爷,我看你穿的这样好,我求你救救我,我儿子吧。”
那老人说完便要伸手去拉管家的衣摆,管家颇有些嫌弃的后退了一步,把那老人说的话,又原原本本的复述给了楚清颜听。楚清颜皱了皱眉头,走到那人身边蹲下,伸手将那人的衣袖挽了上去,却见骨瘦如柴的手臂上长着几个已经被磨破流脓的脓包,实在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