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他刚刚说回什么？回……家吗？”
哦了一下，姜梦竹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回家啊。”
那不然，还能回什么。 聂则远又笑，平时意气风发孤高自傲的一个人，此刻笑容跟失心疯了一样，语气淡然：“你跟沈长书，两个人的家是么？”
“呃。”
姜梦竹回话，“算是吧。”
“你跟他，同居了？”
问出最后三个字的时候，聂则远感觉自己声线都在颤抖，他多么希望不是真的。 “不是同居。”
姜梦竹站定，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忽而又想起什么，眼神直直地看着聂则远，“是。”
“是同居了，我说错了。”
她低着头看自己脚尖。 此刻没有意识到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和沈长书的住处的。 反正姜梦竹这时候只想着好好与他说清楚。 毕竟他们俩个，已经分手了。 聂则远的心情宛如潮水高涨，又似瀑布倾泻。 他缓慢而幽长地嗯了一声：“所以，你们两个结婚了？也是真的。”
“我们是结婚了，聂则远。”
聂则远仿佛到了人间炼狱。 结婚了。 结婚了。 聂则远双目涣散，好久好久之间可笑地呵出一声：“是结婚了？”
他还以为他听错了。 直到姜梦竹再次重复了一遍，“对。”
虽然也离婚了。 他才听清。 “哦，真的啊。”
他自言自语说：“原来你们真的，确实已经结婚了。”
“是。”
姜梦竹不想撒谎，便实话实说了，虽然她跟长书哥……没有夫妻之实，也没有夫妻感情，可是在某种程度上她已经把他当亲人了。 甚至，对沈长书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聂则远转身要走。 看着他背影，姜梦竹一时有些一头雾水。 可聂则远双眼猩红，下一秒，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折返，回来又一把将人压住了。 湖边的围栏生硬地咯着姜梦竹的背，咯得她生疼立马就皱起了眉，只见聂则远去而复返，心疼地又伸出了右手掌心垫着姜梦竹的背，聂则远又皱着眉心质问道：“为什么这么对我。”
两分钟后。 姜梦竹听见自己的声音：“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跟别人结婚？”
聂则远后槽牙咬的嘎吱作响。 他闭了闭眼，眼眶里有明显的湿润，很明显是被气的。 为什么不能再等等我？ 为什么喜欢我了，就不再一直喜欢下去？为什么要半途而废？ 姜梦竹，为什么我不能够再次有机会…… 他吃吃地笑了出了声，笑得凄凉又可悲，笑得带泪，泪花如破钻一般在眼角闪烁。 “聂则远，你先放开我。”
姜梦竹这姿势维持起来确实有些惧怕。 “你先说！”
离开了姜梦竹的身前。 “你没骗我。”
他又一次强调。 姜梦竹抿唇，压低了嗓音说道：“我没骗你是真的，聂则远，你还要我说几遍。”
“说几遍都不够，姜梦竹，你为什么既然来招惹了我，又转头去放开手去爱另一个人。”
聂则远控制不住地在心里低吼，闭了闭眼，他最后只憋出一句：“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半途而废，你喜欢他？”
“我承认。”
过了半晌后，姜梦竹低头，“半途而废是我不好……可我，突然就不想够那天上的月亮了，我想踏踏实实，踩在地上。”
“花会沿路盛开，你以后的路也是，聂则远。”
她笑。 女人明媚如画的笑里，带着淡淡的怅然与感慨。 “听说你现在是聂总了。”
“恭喜，你会越来越好的，我们也是。”
那是很明显已经放下了过往的释然情绪。 “不会的。”
他兀自打断她。 姜梦竹抬眸。 “没了你，以后的路不管怎么走，都只能是下坡路了。”
“姜梦竹。”
“我知道，我知道我错了，所以上一次在斛城一高，我专门为你设置了那一个环节，就是为了给你解气的，梦梦。”
聂则远说到最后，嗓音都有些呜咽。 姜梦竹有些诡异的难受。 可她转念一想，过去的那些纠葛再旧事重提，也没有任何作用了，倒不如好好珍惜当下，展望未来。 更何况，她再接受聂则远的话，会对得起在天堂看着她的爸爸吗？ 不会的，她爸爸希望她跟沈长书在一起。 而她也……现在也明显习惯了有沈长书的生活。 她看向此刻紧追不放的聂则远，一看他就能明显看出他还怀有执念，于是她说。 “当初我们分手，我承认那个时候是我太冲动了，聂则远，因为我爸爸的事情，我没有来得及好好地跟你说一场分手。”
因此姜梦竹说：“所以现在，我便好好地跟你说了吧。”
聂则远后头发紧，头皮一麻。 只听她坦然说道。 “聂则远，我当初选择和你分手，不是因为你不在乎我，也不是因为我不再喜欢你了。 归根结底，其实还是因为我感觉我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那个时候我变得敏感脆弱，紧张多疑，整夜整夜地睡不着急，我没办法以比较良好的状态再同你继续下去了。 所以，在一起是我一时兴起，不在一起也是我的问题，我承认，所以其实没必要这样，上次那件事，和今天，你都没必要这样做。 无论如何，我错了对不起，放过我吧？好不好？我实在累了。”
聂则远听得一阵一阵心在泣血。 放过她，那谁来放过我呢？ 他笑：“那他呢？”
“你不惜把所有的错都揽在你自己一个人身上，也要放弃我，选择他，是因为他让你找到了更好的那个自己吗？”
他麻木了，放下手，两手垂在身侧，似两根木头。 “我之所以选择他，是因为他确实能让我成为更好的我。”
姜梦竹言简意赅，语气淡定。 处之泰然。 聂则远却心梗如堵塞。 “我看见更好的那个我，每天都很快乐舒适，有热情和进取心。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会一起看书，共同成长，一起努力……”姜梦竹有时候也会想，“可能，这就是爱吧。”
“别再说了。”
聂则远红了眼睛，感觉心在滴血，一个字也听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