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士酒店顶层的旋转餐厅,是斛城开的最大的法餐厅。 酒店服务员为姜梦竹推开餐厅那扇沉甸甸的大门,眼前展开的是一个风格奢华的阔大空间,天花板上华丽的水晶吊灯,每个角度都折射出如梦似幻斑斓彩光。 不巧,她进去以后,第一眼望见的,却是聂则远。 华美的欧式桌椅、小巧精致吧台,都漆成纯白色,处处散发着贵族气息。 聂则远坐落于餐厅最中间的一处高座,对面坐着的是斛城刘氏集团的独生女。 她认识。 名副其实的千金大小姐。 姜梦竹脸上和美的微笑渐渐消失。 “师姐,怎么了?”
一声清俊爽朗的少年声传来,打破了姜梦竹的愣神。 是她教研室待了一年的硕士师弟,名叫徐昊东。 跟他们一块儿来的还有师弟的女朋友,也是他们教研室的。 今天特意请她过来吃饭。 “没事。”
姜梦竹移开视线。 每张桌子上都摆放着一个白色的瓷花瓶,花瓶里粉色的玫瑰柔美地盛开,与周围的幽雅环境搭配得十分和谐。 不得不说,学弟找这地方还是挺好的,除了时机不恰当,遇见的人不太美妙,其他都很完美。 “走吧,师姐。”
听他这么说。 顿了几秒。 几秒后,姜梦竹面色如常地走进去。 怕什么?! 她心想,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对呀。 再说,因为有前车之鉴,姜梦竹现在还怀疑聂则远能出现在这,是又查她了呢。 墙上画着淡蓝色小方块的彩色图案,围着镀金的、华丽的框子,角上刻着精致的花果,有肥胖的小爱神在上面自如飞翔。天花板上绘着金碧辉煌的藻井。地板打蜡、擦亮、发出微红的光来,四周都装着镜子——高大、明洁,映出了不知多少人影、面容和灯架来。 姜梦竹一一走过,镜子里映射出她精致而自信昂扬的小脸。 她今天化妆了。 恰好,聂则远某一个抬眸,正正好就跌进了姜梦竹犀利审视的目光之内。 也正好就看见她的脸。 吃了一口红酒炖牛肉里的牛肉,聂则远缓慢又谨慎地放下刀叉。 对面问,“吃好啦?”
聂则远盯她一眼,点了个头。 又将视线望向对面。 许久没见她了。 今天这么漂亮? 餐桌本身并不怎么出色,可是台布上印着饭店的名称,银器上刻着象征某种意义的牌号,瓷器上有昂贵的厂名,小红灯罩下灯光照耀着这样的器物,以及客人的衣服上、脸庞上反映出的墙壁的色泽,使餐桌显得仿佛很夺目。 一男,两女。 ? 聂则远轻轻拧起了下眉头。 不懂她们现在是个什么局势。 知道他在看她。 这头东边,姜梦竹轻轻捏起一把刀插,反手调转个方向,刀尖就直直地落在盘子里的肉缝里。 “叮。”
配合着勾起的红唇有些杵人。 徐昊东看他女朋友一眼。 那女生说:“我有些不舒服,先去上个厕所。”
随后扶着发丝走了。 徐昊东也没找到机会说什么。 姜梦竹就说:“师弟,这家店经常来吗?”
“还好,倾怡带着我来过两次。”
姜梦竹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 据她所知,这学弟家里挺穷的,而这家餐厅消费昂贵,点的红酒也都是基本上能说得上是上品。 能时不时来这里吃饭…… 徐昊东看她不知道在想什么,怕场面冷掉不,端起服务员刚上的红酒,忙说:“师姐,喝点红酒吧,不醉人,来我给你乘上。”
清透的红色液体缓缓挂入杯内,焕发出的凛然香气,也无不彰显这东西的品质。 姜梦竹看着他,笑了下,没说什么。 她以为这肯定又是聂则远收买的奸细。 来她这儿充当卧底。 却不知不远处。 黄倾怡缓缓步入餐厅南方,走到收银台的女士面前打开钱包,问:“多少钱?”
- 付完帐,黄倾怡于原位入座,瞧见氛围不对,立马问:“怎么了?”
“昊东,你怎么不说话。”
黄倾怡胳膊推了一把徐昊东,挤着眼说,“不是你叫师姐出来吃饭的吗?说是提前熟络熟络感情。”
“怎么,现在师姐来了,你这笨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里面明白她是在活跃氛围。 姜梦竹很给面子地笑了笑。 “师妹,说笑了。”
她谦逊低调,有礼有节地回话到:“我去博士就是个偶然,还是半途出家,又不如你们在教研室待得久,应该我请你们才对。”
说完,姜梦竹便站起来,打算去结了这帐。 黄倾怡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语无伦次。 她没想到这师姐说去结账就去结账呀。 “徐昊东!”
她环视左右,看了一眼自己男朋友,一巴掌就拍在他肩头上,“还愣着。”
“没看见师姐都去了,你还愣着干什么,我帐都结了!”
姓徐的年轻男性推了一下眼镜,随着她那一掌落下还顺带条件反射地缩起脖子。 “结了?”
他纳闷,“那你刚刚不早说?”
- 法餐厅最中央的座位处。 刘恩芙看了一眼男人。 他眼神落在不知道哪儿,自打刚刚起,问他什么话也含含糊糊,搪塞敷衍。 心思也显然不在这。 擦了擦嘴角的污渍,刘恩芙将手机那块柔软的手帕丢在桌子上。 “不吃了。”
聂则远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她站起来,说:“我们走吧。”
男人衣着昂贵,后躺地靠在椅子上,十指交叉,目光直直落于斜后东边。 听见她这么说。 “好。”
聂则远点了个头,拿起手机和钱包,是要去前台结账。 - “你好。”
“你好,结……” 姜梦竹刚掏出手机,旁边突兀伸出一只手。 她看过去。 男人的手。 一张亮眼的黑卡在指尖翻转,灵活地就像是春燕飞舞云间。 呵。 果然。 “聂先生。”
姜梦竹于是先收回手机,好整以暇地抱胸看着他道,“是上次吃的官司还没吃够?还是没长教训?这才又重新打算,重蹈覆辙了来招惹到我头上是吗?”
空气滞了片刻。 聂则远手腕一顿,微微斜眸,不明白她说的意思。 “不知道我说什么?”
姜梦竹轻抬下巴,指了指不远处过来的徐昊东,“诺。”
“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