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志兵噔噔噔的跑去把衣服抱出来了出来。余娇娇分开父母：“这是爸的，这是给妈做的，你们等会儿去试试看，要是大了或者小了我再修一下。”
给父母做的衣服，余娇娇也没做什么花哨的新款型。就是这时候最流行的老式中山装，只不过女款的没有胸.前的两个兜，以及领子略大，光从这一点就分出了性别。余爸的是一套海军蓝的套装，余妈的则是一套接近水洗蓝的套装。上下颜色一样，看起来和别人因为布料不足胡乱搭配的衣服就不一样。余父就在身上比划了一下就道：“我看合适，不用试了。”
余母喜滋滋的进屋去试衣服，还把余娇娇拉进去了：“你老实跟我说，你做衣服的这布料哪来的。”
这年头，就是一个布头都珍贵的很，攒一下说不定还能给孩子攒出一个书包来。虽然大家人人都想往当兵的那种绿书包，可事实上，很多人连碎步拼的那种书包都没有。旧衣服哪怕破旧的手指一戳就破呢，那也能攒着糊成褙子做鞋子或者坐鞋垫。余娇娇直接道：“还能哪来的？我可没有票去买这么多的布，你们也没给我布票啊，就是赵鹏程弄来的瑕疵布，染色不太好的那种。”
瑕疵布也不是那么好弄的啊。余母都活了几十年了，哪里能不知道这其中的难度？就算是略有瑕疵，也有人抢着要。她以前听说过，人家供销社内部的人员，什么磕破皮的暖瓶啊搪瓷盆啊铁桶啊掉了一个鼻儿的铁锅啊什么的，家里到处都是。就算人家自家东西都有了，可谁还没个亲戚朋友呢。虽然不是一个村的，但两个村子离的这么近，谁家什么情况有什么亲戚上下嘴皮子一碰就都知道了，余母能不清楚赵鹏程的亲朋关系？他们刚来的时候只看到了院子里大件的三轮车，进了屋才发现缝纫机，但除此之外，铁皮暖水瓶，搪瓷脸盆搪瓷杯子，赵鹏程家样样不缺，甚至还不止一个，对了，她还看到一个所有人都想要的军用水壶。余妈妈觉得，赵鹏程家，估计除了那个电视机收音机啥的，应该都有了吧？！她以为闺女嫁给赵鹏程这个二婚男是受苦受罪就是帮人养孩子的，谁知这么看来余娇娇竟跟掉进了蜜罐里似的。这些瑕疵布，余妈妈可不觉得赵鹏程一个大男人会想到去弄，肯定是余娇娇提出来赵鹏程才会想办法弄来的。以自家女儿的折腾劲儿，余娇娇是完全做得出来的，而余娇娇能给他们做新衣服，必然是赵鹏程同意了的，做衣服需要的时间好久的，这两身衣服一看就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不然那四个孩子还不闹翻天？可事实呢，赵志兵拿着衣服出来的时候可没有一点不情愿，三个小的更没有霸着自家东西不放。这这，这必然是当家男人同意了才会小孩子也不反对啊，余妈妈可不信余娇娇这么短的时间就能让四个孩子都向着她了，她也没那本事不是。虽然他们之前选赵鹏程，是无可奈何之下的选择，可知道赵鹏程家底殷实对女儿也好，与妈妈啊怎么能不暗暗开心？可是想到赵鹏程是个短命鬼，刚和自家闺女结婚几天就死了，也提不起劲儿来高兴了。自家闺女啊，还真没这享福的命。余娇娇给余妈妈整理好衣服，后退两步看了下，满意道：“嗯，不错，看来我手艺还没退步。”
结果余妈妈理都不理，定睛一看，才发现余妈妈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沮丧的，整个一川剧变脸大戏。“妈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余妈妈白了自家这个不省事的女儿一眼，没好气道：“你说我想纳尼？”
余娇娇一头雾水：“妈，我是您女儿可不是您肚子里的蛔虫，您想啥我能知道？”
“我就想着，赵鹏程怎么就去的这么早呢？”
他要是一直活着多好？对她女儿好，人也勤快，就算带着四个孩子，那也比那些光指着婆娘下地养家的二混子好多了。余娇娇忍不住稍微提高了声音：“妈！”
怕引起外面的人的注意，她又飞快的压低了声音：“不是说好了不提这事儿的？再说谁说赵鹏程一定死了，他就是失踪，失踪，没死，人家领导都没说他死了，还派了人去找他，妈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余妈妈见女儿急了眼，赶紧道：“好好好，没死没死，那你打算咋办？”
余娇娇无奈了，这句话和上一句话有区别吗？不就是换了方式隐晦的问她要不要再嫁人。“妈！”
余妈妈赶紧抛出自己的观点，生怕说慢了一步余娇娇就发飙。她这个女儿啊，飙起来她这个当妈的也受不了：“哎呀，你听我说，我的意思是，不管赵鹏程咋样，他对你是真不错，要不，要不你就给他守几年再嫁？”
余娇娇一下子瞪大了眼。妈，亲妈，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她虽然一句话没说，可眼睛和神色已经把自己要说的话都说完了。余妈妈讪讪道：“这不是，哎，这不是，赵鹏程人不错嘛，你要是匆匆再嫁，你的名声也不好不是？万一人家说你克夫咋办，再说这四个孩子也还小……”说着，她的手还不自觉的捏了一下新衣服的衣角。余娇娇看到她的小动作顿时啼笑皆非。感情她妈这么心软啊，赵鹏程人都不在了，以前无意中的一点小恩小惠就把她妈收买了。以至于刚还坚持让她快点改嫁的余妈妈，现在又开始转头担心赵鹏程的孩子了，甚至还不惜让女儿继续当后妈一个人养四个孩子。真是。余娇娇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不过被余妈妈这么一闹，她心里本来模糊的想法渐渐成型了。这时，赵志兵忽然满头大汗的跑进了屋大喊：“吃饭了，姥爷让你们都出去吃饭。”
余妈妈顿时有些不高兴：“这死老头子，在家也没见他烧过一根柴火，到了闺女家倒是勤快了，我怎么不知道他还会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