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梨、张桔来的主要目的是为了上香,秋小蝉躲一边看两人的神态,知道多半是在求姻缘,看两人虔诚的模样,秋小蝉有点想笑,如果这能有用,天下哪还有秋二娘这样的悲惨嫁娘,不过在这个时代,就算过千年,社会进一大步,许多女子没嫁个好人家,一样是一生的悲剧。秋小蝉瞅了一眼站在不远牵着张初的苏琉璃,苏琉璃不知道想到什么了,正抿着嘴偷偷轻笑,秋小蝉在心里点点头,显然这苏琉璃嫁的是个如意郎君,有张丰顺这样开明的公婆,那张末一看也是个疼人的,有个童生身份,家里还有些银子,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不过秋小蝉很快听见大舅母的声音:“琉璃,过来拜拜。”
秋小蝉看过去,大舅母叫苏琉璃拜的自然是送子菩萨,不由得摇摇头,这女人不论成亲的,没成亲的都不好过呀。没成亲生怕嫁个不好的人家,嫁了个好人家,又怕生不下个一男半女传递香火,被婆家怪怨。不过秋小蝉看见秋二娘看那送子菩萨的眼神,立刻知道不好,秋二娘和所有的娘一样,子女成了亲,最最希望的就是能抱上孙子孙女。所以秋小蝉在秋二娘眼神没有转过来的时候,迅速躲到一根大柱子后。总算避过拜送子菩萨,大家出了庙后,秋小蝉想到自己那个记帐用的黄本本,拉着秋二娘死活让买了小半刀的白纸,和两块细长的眉石,因为她挑的眉石又细又长,秋二娘一个劲觉得划不得,认为该买那圆圆胖胖的,这样就可以多用几次,不过自家闺女活过来,突然不像以前那样整个心思全在那张脸上,以前不是描呀画的,就是涂脂抹粉的,现在是头一绾掬一把清水洗个脸就开始忙里忙外。秋二娘既不希望女儿一副心思全打扮,也不希望一点心思也不用在打扮上,说也没用,只能干着急,这突然要买眉石,秋二娘又揪心起来,会不会又像以前一样成天就知道描呀画的。当娘的可真是不容易呀。沈彦坐在蒲团上,打开秋小蝉记帐的小黄本本,翻到秋小蝉用碳棒画的他的那幅画像,看了一会儿,拿起笔在手下的宣纸上画了起来。花了半天功夫,沈彦画完了,拿起来看自己画的秋小蝉,再对比秋小蝉画的自己,然后皱了皱眉头,至少秋小蝉画人脸这一部分比他画的强太多了,她画出来的基本接近于真人,而自己画的只有几分神似,而且秋小蝉画他头像的时候,动作很快,自己花了至少秋小蝉两倍的时间。要知道秋小蝉这种家庭状况,不可能从小学画画,那除了有专人教导,还非常花银子,所以沈彦看着这副跟大夏画师完全不一样手法画出来的画,实在想不通透秋小蝉是从哪里学的,就以他的见识,北柔南夷西边过来卖香料,东边海上来进贡的就见得多了去了,并末见有过这样的画技。沈彦抬起头看了一眼跪在案下的夜珀,终于开了口:“你还跪在这里干什么?”
“将军,狼珂他知道错了。”
“他有什么错?”
“他不该擅自杀了巴喀,他已要自罚…”“巴喀有何杀不得?”
夜珀愣了一下,抬眼看向沈彦,眼睛一下亮起来道:“那他错在放走了察柯?”
沈彦用手指轻轻敲了一会案子才道:“如果察柯老老实实回北柔,放走他倒也无妨。”
“将军英明。”
“英明个狗屁,狼珂跪足三个时辰,就让他滚吧!”
“是,将军!”
夜珀赶紧行礼退了下去,俞伯才颤颤走进来道:“少爷,这北面山里的洞倒是不少,司先生总算找到一处合适的地方。”
“行,让司镜把那地方好好修葺加固一番,注意保密。”
“那萧将军、曹将军呢,要不要召回?”
“不用,在军里该干什么干什么,不用惊动他们。”
“是!”
俞伯十分欣喜,自家这主子沉沦了快两年,终于和以前不一样了,虽然还没完全振作起来,但至少不再浑浑噩噩了,这让大家都有个盼头。沈彦放下黄本本和自己画的画起身道:“备马,我上山看一下。”
“这都下半夜了,大雪又封了半个山,路不好走,明天回来,怕有点赶,还有少爷这腿...”“我的腿没事,那就赶一赶。”
“少爷想骑墨玉吗?”
“这样的路,我还舍不得它受苦,骑别的吧。”
“是!”
俞伯行了礼赶紧要去备马,沈彦忽又道,“这一切不用告诉我的母亲。”
“是!”
俞伯有点不确定,但见沈彦盯着他,立刻又应了一声,“是,少爷!”
秋小蝉并不知道沈彦在研究她的画,庙会热闹是热闹,但没她想的那么好,有点失望,也没给沈彦买到什么合适的东西。好在初四的时候,那布店、药店之类的铺子开了,秋二娘给沈彦买了做衣服的布料,说以前给沈彦做的衣服不是大了就是小了,自己要给他做件合身的,还带秋二又看了大夫,抓了药。初五又逛了一上午,秋小蝉买了一点香料,就已经想回了。不过都跟车夫约好了是初五晚上回,所以秋小蝉只得忍着性子跟秋二娘陪张老太太吃了中饭,张老太太午睡去,一家人才回屋收拾东西,秋小蝉居然有那点点鹊跃,然后一惊,自己居然那么想回去,是因为那个更夫吗?一家人收拾好后,秋小蝉又陪秋二娘和午睡起来的张老太太说了会子话,大舅母说准备的回礼好了,张老太太陪着去看,一看有棉布两匹、棉麻布两匹、米酒两坛、腊肉四条、腊猪脚一对,腊排骨一条,腊鸡腊鸭各两只,粮食两大袋、梗米、绿豆之类的各几小袋,还有大半袋子磨好晾干装好的糯米面让他们带回家十五的时候做元宵吃。大舅母备的回礼非常丰厚,还都是实用的,不是可以吃就是可以用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