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出摊,秋小蝉没敢做太多,沈彦午饭都还没拿来,她就卖得七七八八了,正想最后一板去问问王贵要不要,卖给王贵就可以回家了,王义来了,看着比以前黑多了的王义,把秋小蝉吓了一大跳,便问:“你不是跟你舅挣银子去了吗?”
“是呀。”
“怎么样,挣到银子没?”
秋小蝉对挣银子的营生还是挺上心的,立刻兴奋地问。“银子这么挣就好了,周转的钱不够,回来找我娘借点,结果昨天一回来就听你阿公的事,你没事吧?”
“我有什么事?”
“倒也是,那天我去的时候,看你连滴眼泪都没掉。”
“什么话,我是把悲伤藏在心里。”
秋小蝉赶紧揉揉眼睛,王义不屑地撇了下嘴,“好了,你别装了!那个王八蛋又是怎么回事?”
“哪个王八蛋?”
秋小蝉实在不明白,王义怒其不争地啧了一声,“那个一个劲要往你身上贴的傻子。”
“你都看出他是个傻子了,还用问原因吗?”
“我听人说,昨天晚上掉河里,差点给淹死了。”
“真的假的?大晚上他去河边干什么?”
秋小蝉有些吃惊。“不是他自己去的。”
“不是他自己去的?难道是被人抬着去的?”
“说是半夜,你那姨婆起来发现人没了,大家便出去找,最后在河边找着的。”
“怎么,怎么回事,我家离得那么近,我和我爹娘都没听那边有动静?”
秋小蝉张大了嘴,“难道我们守灵七天,实在是累惨了,他出门去,全都没听见。”
“那我怎么知道。”
“那他现在如何?”
“说是找回去一直没醒,发着高烧说着胡话。”
“还说胡说,难道是花姑娘的有?”
“说:有鬼,有,有鬼!”
秋小蝉听了叹口气道:“地主家的傻儿子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对了,你这么久没吃我家豆腐,有没有点想念?”
王义斜了秋小蝉一眼道:“这,你就想起我了?”
“狗屁,你娘给我打过招呼让我这两天有空,给她送半板豆腐过去,我不是要顾着我那阿公吗,都没顾上这事,贵叔说要半板,你正好帮我给你娘带半板过去,我今天就早点收摊,我站着这会儿,都想打瞌睡。”
“既然累成这样,你说你还出什么摊,休息两天再摆,你会死呀!”
“我也想当地主家的傻儿子,这不是没那命吗?”
“我又不知道这事,今天没带钱,明天给你,板子也明天给你,贵叔那半板,我一并给他送过去了。”
“谢谢呀,三儿,你真好,你就是那活雷锋!”
“什么!”
“没什么,赶紧的。”
王义哼了一声,举着板子离开了。秋小蝉等了一会儿,沈彦来了,看见全空的板子便问:“我这午饭不是白给你拿来了?”
“我饿了,吃了再回去,这么多,你也没吃啊?”
“没吃,带过来一起吃。”
秋二娘为了方便,一般都是把饭菜装一个碗里,放篮子里用布一盖,送到摊子就好。后来因为沈彦总喜欢陪秋小蝉在摊子吃,秋小蝉就买了一个有盖子的篮子,可以装一大一小两个碗,一般大碗装饭,小碗装菜。沈彦把饭菜拎过来后,秋小蝉就把大部分菜拨到大碗,再从大碗里拨小半碗饭。秋小蝉把大碗和一双筷子递给沈彦,自己端小碗吃了起来。秋小蝉喜欢动,吃饭也喜欢端着碗到处走着吃,有人来买豆腐,还会说两句话,没人来买豆腐,她绕着摊子走着吃也成。沈彦喜欢静,都坐在小板凳上默默吃。秋小蝉吃饭快,沈彦吃饭慢,如果遇上他不喜欢吃的,秋小蝉能急死,不知道相处几个月也知道沈彦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秋小蝉分菜的时候一般就不分给沈彦。秋小蝉端着碗绕了一圈后突然问:“那个孙长孙怎么会掉河里?”
“什么孙长孙?”
沈彦看着一块沾了芜荽的豆腐,皱着眉,秋小蝉一见把那块豆腐刨到自己碗里道,“这不吃那不吃,饿你三顿,草皮你都得啃。”
“我不啃。”
“问你话呢?”
“什么话?”
“孙长孙怎么掉河里去了?”
“谁是孙长孙?”
“沈小青,装,又给我装。”
“真的不认识。”
“我那姨婆的长孙。”
“有来过我家吗?”
“没有。”
“那我上哪儿认识去?”
“沈小青,你坏死了,就喜欢装。”
“真的没有,娘子,走着吃饭不好,明天我们多带个小板凳吧。”
沈彦一下就岔开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