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稚禾一时间不知该说是报应呢?还是她上辈子欠了这家的?“我可救不了。”
那些药草,仅那一份,如今都喝完了,只能说他们来的不是时候。什么?大伯母一听这话,当即就怒了,“你什么意思?”
“人家跟你无亲无故的,你就能救,我们可是妯娌啊!你的心真狠!”
大伯母二话不说就开始向乡亲们诉苦,说是这些年给了他们这一房多少的救济,如今苏稚禾翻脸不认人。简直就要被气笑了,望着她喋喋不休的数落,“呵,大伯家的既然你一口一个寡妇的。”
“我一介寡妇怎有能耐救得了人嘛,既然如此,你还是另寻高明吧。”
苏稚禾漫不经心的说道,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她。来都来了,大伯母又岂会就这样回去,她扬了扬吊三角眼,厉道:“苏稚禾!我可听那老孙家的说了,你手里有神药。”
“一喝完就能醒,灵的很,你可不兴藏私!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一家人,一笔也写不出两个方字是不是。”
大伯母说到这处,竟然抽抽噎噎的,鼻涕眼泪挂了一脸。装,真能装!苏稚禾觉得她这大伯母的演技,简直能吊打无数演艺圈的小花。乡亲们凑着热闹,纷纷说起了她的不是。“现在一家人了?先前可不是这样的。”
苏稚禾戏谑的摇头,接着又言,“可是上次大伯母要田地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话。”
“说我们家人都快死绝了,好东西自然是不能留的,既如此,我哪里来的神药?”
见苏稚禾揪着前些日子的事情不放,大伯母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拉着苏稚禾的衣袖苦苦哀求,“先前是你大伯做的不对。”
“我,我这不是来跟你赔不是了嘛,我们也是为了你好,你一个女人家家的肯定照顾不来那么多田地不是,别到时候种不出东西再糟蹋了。”
大伯母一副长辈为了晚辈考虑的样子,几句话把自己那点占便宜的心思摘得干干净净。苏稚禾双手环抱胸前,心里冷笑一声,真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望着她眼底的算计,苏稚禾根本不为所动,她这副清浅的样子,显然是不想出手相助,大伯母又戚戚然的哭嚷,“这论起来辈分,我孙子还是你的侄儿啊!”
“你既然嫁到了方家,那也就是我小孙子的长辈了,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侄子病死呢?你让你家那口子怎么能在地下安心啊。”
这话就把长辈的高帽子给苏稚禾扣在头上了。平生最讨厌人道德绑架,苏稚禾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嘴,“我男人都死了,我又哪里来的侄子?”
她其实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但这夏日酷暑的,再怎么也只是个小孩子,她也不是心狠的人,只是这药材,手上实在是没有了。听到这话,大伯母恨得牙痒痒,可又有求于人,偏偏面上是还不能表现出来,大伯母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好不精彩。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门外一阵吵闹声传来,“你们放开我,我乃天庭玉皇大帝,神兵天降要接本座回去了,天庭召唤耽误不得!”
苏稚禾往门外一看,这胡言乱语的不是那个河神么?怎么今天又变成玉皇大帝了?一群小厮扶着脸色不好还止不住嚷嚷的云槐,把云槐扶着进屋,苏稚禾见势给他找了张椅子坐下,在一群小厮七七八八的吵嚷中听出个大概。原来这个傻子,整日在田地间转悠,逢人就说自己是神仙,会算命来会卜卦,也不顾这三伏天太阳有多毒辣,大晌午的就倒在田间,显然是中暑了。他被晒的稀里糊涂的,家里人这才让这些小厮拉着他,让来给村里传的很神的方家娘子瞧瞧。“小娘子,你快给我家少爷看看。”
小厮客气的说明了情况,苏稚禾面上有些为难。“人,我可以看,只是这手上实在拮据,没治病的根本啊!”
她说完,小厮倒也明白,眼下又是农忙的时候,寻常人根本就没啥钱。导致老夫人出门前给了一些药材,说是到时候等苏稚禾治好了少爷,当做答谢礼。小厮机灵的将药材递过去,苏稚禾看了一眼椅子上还叽里咕噜说个没完的云槐,算了……就当是还他上次为自己捡了镯子的情吧。接过了药材,苏稚禾翻看了一些,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已然不是寻常人家能拿的出来的。包袱里的好几味药材都能熬制成清暑热的汤药,她点了点头,“行。”
她答应救人了?大伯母刚才还看热闹,现下不悦的喊了一声,“凡是讲究先来后到,他就一疯子,吃了药也是浪费,这一天天上蹿下跳的,早死早好!”
“何必浪费这些药材,你赶紧先救我孙子!”
大伯母一边嫌恶的站远了,一边拉着苏稚禾不依不饶的哭闹。大伯母原先那低声求人的姿态全无,变脸的技术可真快。周遭的小厮听了这话,恶狠狠的看着大伯母,仿佛是一群狼崽看见了一块生肉,大伯母被吓了一跳,心虚的不言语了。谁的命都是命!谁的命都值钱!苏稚禾没搭理大伯母,接下了药材,转身就去厨房熬制汤药。等她端着一碗汤药从厨房里出来时,大伯母眼神热切地盯着那汤药,恨不得盯出个洞来。可苏稚禾却径直将汤药递给云槐。刚熬好的汤药满是苦味,等汤碗凑到云槐面前时,他皱着眉头,喉咙明显上下滑动了一下,梗着脖子想要躲开,“我乃玉皇大帝,这凡夫俗物,本座看不上,看不上,看不上!”
“你不喝药,待会暑气冲血气,是会死人的!”
苏稚禾告诫的劝了一句,不是为何,刚才有一瞬间,她像是察觉到了云槐的不对劲。怎么像是能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一样?但,瞬间,云槐直起身,“你们这些凡人才会死,我可是金刚不坏之身,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与天地同寿,与日月齐天。”
“本座不死不灭!”
苏稚禾无语了,一群乌鸦飞过,才问他是真傻假傻,瞧着傻子劲头,看来是真的……望着他清俊的面容,苏稚禾心叹可惜,嘴上淡淡道,“你不是刀枪不入嘛?过来!”
她把云槐拉到面前,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既然不想喝药,就扎麻了,灌下去!“手伸出来。”
周围的小厮吓了一跳,喊道:“神医?这不可.......”还不待他说完,苏稚禾就轻轻的割破了云槐的指间。白皙的消瘦的手指冒出了一点殷红,原本还一脸不可一世的云槐,突然眼泪婆娑的看着苏稚禾,呆呆的盯着她的侧脸。眼看血滴落,苏稚禾拧着眉头,这人的暑热都快冲破了血脉,定是难捱,她轻声问了一句,“痛不痛?”
随手将指尖的口子用手帕缠住了。云槐眼中朦胧,语气怯弱:“痛。”
“痛就对了,所以你不是刀枪不入,就快点喝药。”
不知怎的,原先还闹腾的云槐,竟然真的老老实实端起汤药大口喝着,苏稚禾觉得好笑,就跟哄小孩似的。“小仙女姐姐,这药好喝。”
“本座让那命官给你逆天改命,你将来那必定大富大贵,财运滚滚,良田千亩,牛羊成群,一生快活不愁吃喝。”
云槐眼里闪过精光,故作深沉的说了一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