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文昊没搭理她，询问井田：“你先告诉我，目前还要不要效力日方，打算彻底叛变还是想戴罪立功？”
井田听罢陷入沉默，眼神缥缈道：“来不及了，我虽然没有出卖多少帝国利益，但始终算作叛徒，不可原谅。就算你放过我，也会剖腹自杀向天皇陛下谢罪，不会苟活于世。”
“看来你确实有罪，你想死我拦不住。既然你是军统人员，潜伏在曼谷多年，后加入到陆军情报机构，置身梅机关内部，总该说说谁有问题，谁没有问题，也算最后的效忠。”
“内部...” 井田皱眉沉思良久，长叹一声，“我只能告诉你内部问题很大，尤其是来曼谷时间越长的帝国特工越存在问题，至于是谁我不会说，你自己查吧。”
“你不要抱有幻想，下午我就会协调军队强行驱除英美各国办事处，不管你为谁效力，都没有丝毫作用了。其实从你身上已经说明很多问题，暹罗私下跟英美联络甚密，明面实力清除掉隐藏在内部问题会逐渐浮出水面。你明白的，暹罗军政府会装作没看到，即便皇室出面干预，其影响力微乎其微，你们之间的交易无效。”
褚文昊昨晚简单了解目前暹罗政局，简单说分两派，皇室跟军政府。皇室目前到第八世，小孩，刚刚十四岁，也就是依娜同一个祖父的弟弟，而今在瑞士生活。名义上暹罗已经采取君主立宪制，但皇室还具有相当影响力，内部也掌握一定力量。内阁二十四人，大半是暹罗军人执掌，这里面就有皇室掌控的人存在。 眼下的皇室代表就是依娜父亲，暹罗国王的叔叔，明面上坚决反对跟日方合作，侵占缅甸或越南、老挝等国。相反，军政府有颂堪掌权，明面上是他赞成跟日方合作，而且目前绝对掌权。但里面的事很复杂，不排除皇室跟军政府演双簧，皇室踩在英美各国船上，军政府跟日方称兄道弟，从目前迟迟不派兵支援能说明一些事情。 复杂程度在于，暹罗皇室成员都有华人血统，军政府没有。而曼谷存有十几万华人，这些人里面有很多大地主、财团，在民间极具影响力，也是支持皇室的中坚力量。 民间有大规模抗议游行活动，反对暹罗跟日方合作，这里面相信就有皇室手脚，意思华人在中间起到很大作用。 要论东南亚环境，没有比曼谷更有利于国共活动，原因刚才说了，基础很好，皇室暗中支持。 说国共在曼谷合纵连横绝对有可能，地理位置重要，一旦缅甸沦陷，日军下一步就是进攻印度支那。暹罗有四十多万军队，态度稍微转变一下就给日方很大压力，总不能前面打的热闹，后路给堵死了。当然，目前在日军强势下给他两个胆子也不敢，可后期要是战争局势转变呢？何况暹罗是夹在英法两国中间东南亚唯一的独立国家，进退有度，张弛有序，引得中英美各国重视情理之中。 土壤很好，不排除国共人员在曼谷布局很深，有十几万华人在总能影响局势发展，所以他有点尴尬。 内部事务谁都不清楚，也许依娜知道点，故意带在身边想探寻点内部情报。 皇室都会给自己起个中文名字，如依娜应该叫郑依娜，要说皇室跟国共有联系他还真信。如今身份要站队，只能选择跟颂堪一起，但他不想，皇室更具影响力，能随时掌控暹罗态度，毕竟颂堪的态度已经很明显。 井田听罢丝毫不慌，讪讪笑道：“这事不归我管，另外暹罗不是越南、缅甸或者其余岛国，他属于独立国家，拥有自主法权。不要说你来驱除英美各国办事机构，就算寺内将军来了也不会一言就能取缔，恐怕你打的算盘很难实现。”
“不错，你当暹罗是越南吗？让你在北圻作威作福法国方面只能干瞪眼。我们暹罗可是独立国家，存兵四十万，海陆空齐备，日方即便在强势也会避忌三分，岂能你说取缔就取缔！我敢保证驻守曼谷的日本师团你一个兵也调不动。要是敢玩黑的，曼谷十万将士枕戈待旦，可不会纵容你扰乱暹罗秩序，抓起来砍你狗头也不是不可能，夹着尾巴低调做人吧。”
依娜在旁神情倨傲接话打击他，告诉他要知道自己身份几何才行。 褚文昊瞪她一眼，威胁道：“真要如此，把你绑架扔日军军营里。”
“呸，你敢！小心你的脑袋！”
说归说毕竟年轻，心里直突突，她可知道日军的德行，烧杀淫掠无恶不作，真进去想死都难。 “行，按你说的，其他事我自己查，但日军内部那些倒卖战略物资，跟暹罗私相授受的长官你总该提供一份名单吧？这可不是为我你想清楚。”
井田深深扫了他一眼，“你倒是忠心，也罢，就算我为帝国最后的付出，希望将来能放我妻儿一马。”
终究是日本人，根深蒂固很难改变的，“我在瑞士银行有个保险柜，里面存有十几个暹罗军政官员贪赃枉法，私下跟帝国军队长官往来的证据。牵扯陆航团、南海舰队，陆军长官十五人，我希望你拿到后低调处理，或者直接交付南京大本营，事情很复杂，少有不慎就会引起内部混乱。”
“行，就说吧。”
“瑞士银行七号保险柜，用李泽言的名字存档，密码...” 褚文昊记录下来，好奇询问：“这么重要消息你没送给军统？”
“可能吗？”
井田不想过多解释。 “好吧，你的事情到此为止，愿意自裁我让人给你准备地方，尸体送回日本本土，不想受罪自己服毒药吧。”
他知道井田价值很大，也不想硬来，其实已经说明很多了问题。 他要调查林语堂跟林晓栋，事情很快就会有眉目。当然这事很麻烦，两人身份都很重，曼谷副室长，华人工会主席，都需要得到暹罗方面支持才行。 态度嘛，要看是否允许驱除英美各国办事处，不支持也没关系，有井田提供的证据，总能从中取得必定利益。 眼下重要的还是各情报机构内部问题，中间藏有英美各国的情报人员，不排除有军统人员。 “对了，我说几个名字，你帮我核实一下有几分可信。”
褚文昊干脆把钟黎叔递交名单给复述一遍，“你觉得这些人有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