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方寸山已经九点半，死里逃生，望着熟悉的环境白箬内心唏嘘不已。 “怎么样，要不要休息会在开始？”
白箬从客厅到卧室看了一遍，摇摇头：“我想洗个澡，换身衣服，在里面沾染了晦气，想干干净净跟你聊天，你帮我准备衣服。”
“好，我帮你准备。”
趁她洗澡，他先给老陈去了个电话把情况说明。人在山上军统要搜查就是人赃并获，他不想让上面觉得自己刻意去营救日本间谍，同样给军统施加点压力。挂掉电话喊来刘鳌：“你去整理一下内部人员资料，把那些平时严于律己看上去很正直，不贪、不色、不正常的人都挑出来。”
“怎么有困难？”
刘鳌有些没明白他的意思，“是，困难倒是没有，这类人群在内部一直有记录，都是作为后备擢升长官的考察人员。在中统内部这样的人员并非很多，包括国统区在内时常观察的人数不会超过五百人。都按插在党国各个重要的部门，有些职务已经很高，足够影响党国很多重要事情的决策。”
“是嘛，那就扩大一些，把他们经常接触的人提一个出来凑够千人，档案都从内部删除。一星期内赶往北圻，特别优秀的就提升长官分派到北圻所有府县，谁要是有意见不想走就让他来找我。这件事陈局长已经同意，你只需要把资料整理好给我一份，连夜通知他们尽快去执行任务就行。”
“呃…那目前内部担任组长之上的人员呢？”
“都调走，今后负责掌控北圻给党国输送物资。任务很重所以要调任精英过去，以及为后期到缅甸疏通滇缅公路做准备，不能藏私你明白吗？”
“是！”
静静地在餐厅沙发上泡着功夫茶，等白箬洗完澡出来狐疑打量他，有种错觉感觉眼前的男子变了很多。说不上来一种什么感觉，好像更从容、更坦然了。 “我怎么觉得你整个人变了，发生什么事？”
白箬擦着湿漉漉地长发端坐狐疑道。 褚文昊倒了杯茶给她，侧头笑笑：“没什么，只是放弃了一些东西，变得轻松了很多。 “是嘛，只要你觉得轻松就行。”
她喜欢这个男人只希望他好，哪怕是敌人：“你想问我什么？”
“我想知道你来山城后发生了什么，真如上面所说从军统盗取了潜伏海外、潜伏共党的名单？”
“是，我来山城后戴春风就把我调入档案室……”白箬详细复述经过，“其实我不是很确定这份资料的真确性。”
“什么意思，假的？”
白箬愣神道：“我总感觉戴春风早就知道我的身份，有意把这份资料交给我，中间的过程非常不合理。而且他特意交代人不要为难我，像是没打算审讯一样，你说会不会是他设下的圈套？”
褚文昊听到端着茶发愣，以戴春风对山城的掌控白箬早期身份极有可能早就发现。以他的谨慎就算没发现凭白箬跟在自己身边多时，也不会刚回来就调任重要的档案室。 “你负责档案室军统所有人员资料都查到了？”
“没有，他只给我海外站跟潜伏共党、维新政府及东南亚各国的人员名单，里面甚至有潜伏英美内部的，总计五百余人。”
“你说他会不会故意让我把名单送出去，借帝国消灭对手呢？”
白箬觉得到了今时今日没必要在隐瞒身份，褚文昊恐怕早就知道，说话也没那么多顾忌。 “对手，你说的对手是谁？中统还是共党？”
早年两家混在一起工作有历史遗留问题正常，当然最直接的对手就是共党。 “应该都有吧，这些人脱离本部很长时间，有些三年没联系过，也许戴春风早就知道他们的身份没在安排任务。”
褚文昊觉得很不合理，即便是怀疑对方身份有问题，调回来或者耍点手段很轻松就能消灭掉。 “这些人都跟谁有牵扯？”
“我哪知道，资料那么多还没得急调查我就被抓了。”
是不是都有扰乱内部稳定的嫌疑，共党、伪政府、中统产生点混乱必不可少。也许军统有布局他也不想破坏，试探一二有必要。 “东西你交给谁了？”
白箬嘻嘻笑道：“怎么，想追回去还是换掉？那样帝国会杀死你我的，你能来想必有把柄落在手里，你要是不担心我可以交给你。”
“我是想看看戴春风打的什么注意，把东西交给他会不会接收…” “报告!” “进来，什么事？”
刘鳌刚安排好工作急急赶来，“褚局，军统调集了几百人围在山下，要求登山搜查日本间谍。”
说话眼角不忘扫视白箬，实在不明白褚文昊在搞什么，把女间谍藏在家里等着挨抓。 “来的挺快嘛。”
想了想：“你去告诉带头的，让戴春风给我来个信，我就把他想要的东西还给军统。如果没打算要，就把人撤走，省得留下碍眼。”
“是。”
……………………………… 戴公馆。 刘乐醒结结巴巴汇报完，不敢有丝毫隐瞒，有些心虚的站在旁边准备迎接怒火。 然而，戴春风却静静吸着烟没有任何暴怒迹象。 咕噜-— “局座，这混蛋太嚣张，把日本间谍藏在上山，只要上山搜查没跑。说些没用的要求局座给他信，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自己够分量吗！不知所谓。”
戴春风瞥他一眼：“你把人撤回来吧，回家好好休息，这件事你不用管了。”
“啊，撤回来…”刘乐醒完全没搞懂为什么不抓他。 “是！”
等他离开戴春风提起电话拨打出去，“你安排人在方寸山周围布防，给我盯死白箬，东西在她手里，把跟她接触的人都秘密带回去审讯...” 翌日。 山城各处依旧很乱，好像所有人都在急匆匆低头赶路，不敢丝毫交流。往昔热闹的街头变得沉默失去活力，嘈杂的人群中只有事物碰撞发出的声响，像是集体禁言一般，就连那些报馆也藏起来不敢说话了。 任学坤走进一家二层茶社，临街看得很清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今天约了山城负责人见面，汇报昨晚遇到事情。昨晚回家反复咀嚼褚文昊说的话总觉得有警告在里面，身份可能暴漏，需要上报。 噹噹噹… “请问李掌柜在吗？”
“是我，请进。”
张文台一袭直缀长衫戴着礼帽进门，扫了一眼起身的任学坤，关好门摘掉礼帽心事重重来到桌前端坐。任学坤倒茶之余开口：“张书记，怎么脸色这么难看，遇到什么大事嘛？”
“唉，是有事，而且是大事。不过上级领导会处理，正在寻找问题根源，我们不需要操心。你着急见我遇到什么事？”
“昨天晚上…”任学坤把事情详细汇报完，就见张文台神色不满的望着他。 “张书记，是不是我处理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