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旅客，列车将在十二点抵达罗县，有下车的乘客请提前收拾好行李，祝您旅途愉快......”
方桐抬眼看向窗帘的缝隙，漆黑中，已经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灯火了。
而且火车的整体速度也放慢了许多，用不了十几分钟就要进站了。
“算了，等过去再说吧。”
方桐将草人贴身收好，正要躺下的时候，过道里传来阵阵脚步声。
“你到罗县下？赶紧起来精神精神，马上到站了。”
乘务员尽可能压低了声音，方桐还是听的一清二楚。
他说完话后停顿了一会，对方似乎没有动作，方桐也没听到任何回应。
紧接着，乘务员再次开口，“喂，醒醒......血......血......”
“血？”
方桐立马来了精神，赶紧起身探头出去张望。
只见乘务员踉跄的朝这边小跑过来，手里的对讲机都拿不稳了。
“老郑，老郑，12车出事了，带兄弟们过来一趟！”
虽然没在跟前，可方桐依旧看到地面上有一滩液体的反光，他闭上眼睛，尝试着去感知。
“血腥味儿......好像还有......不祥的气息。”
“主人，可能真叫你说中了。我嗅到了恶魔的气味儿。”
贝尔芬格的话，并不能让方桐感到欣慰。
这次不知道又是哪种恶魔，来自什么样的传说。不过，可有得他忙活了。
......
“死人了？”
“嗯嗯，拦着不让过去看。”
“真是出门不顺啊，刚才听人说，在硬座那边有个人抱着骨灰盒子的，现在又死个人......”
“别挤了，没看封锁了么！”
乘警一过来，便把整节车厢个封锁了。
将睡着的没睡着的，安排在车厢两侧，两个便衣警察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分别给他们做着笔录。
问题大概就是什么时候躺下的，发现有没有可疑的人走动之类的话。
轮到方桐的时候，车厢已经进入了罗县车站。
虽然这里只是个县城，但车站比地级市还要大许多。进去之后，方桐便看到了窗外站着的六七个警务人员。
从着装和肩章，估计是当地的刑警。
里面唯一穿着白大褂的，就是他们的法医。
“喂，问你话呢？”便衣警察看起来有点不耐烦，从他的眼屎可以看出来是刚被叫醒的。
“不好意思，外面那些是......”
“跟你有什么关系？我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大概十一点多。”
方桐的目光还往窗外飘去，那几名警察里，有个女警的发型和长相几乎跟魏虹一模一样。
这么多天过去了，也不知道她醒了没有。
“你说买了一张卧铺票，然后跟女朋友换着过来睡觉？”
“是普通朋友。”方桐解释说，“我现在可以给她打电话让她过来。”
“你打吧。后面的，往前走一步。你是哪个床的？”
方桐往边上挪了两步，接着掏出了手机。可他并没有给董琳打电话，而是打去了津北市刑警大队。
“小张，我现在想让你帮个忙。”
“放大哥你说。”
“帮我联系上罗县的刑警队，跟他们提一嘴我的名字。”
“为啥啊？”
“我现在正坐车回去，车上出了人命案子，正停在罗县。”
“哦。好吧......”
方桐抬起电话，手指在挂断键上绕了两圈，接着又把嘴巴对准了话筒。
“魏虹醒了没有？”
“还没。大夫说，希望不大。”
“嗯。她会醒过来的，先不说了，你赶紧打电话吧。”
电话挂断，方桐又给董琳致电。
接通之后就听到有女孩的嬉笑声，而且董琳的语气听起来似乎也很欢乐。
方桐也不好奇，估计就是跟邻座的小女孩混熟了。
把死人的事情告诉了董琳的时候，她还不信，方桐也没时间跟他浪费时间，让她赶紧过来，接着就挂断了。
列车的铁轮缓缓停止，一声汽笛响起，乘务员熟练的打开车门。
那等待许久的刑警纷纷走过来，出示了证件后，乘务员领着他们穿过人群来到了现场。
“谁叫方桐？”
刑警中一名年纪较大的男人开口喊了一句，车厢里顿时鸦雀无声。
另一侧的方桐听到之后，急忙抬起手往前挪了几步，引得便衣抬头注视。
“是我！”
老刑警招招手，然后对其他人说了几句话。
方桐过去之后，之前维持秩序的乘警纷纷退到了警戒线外。
“你好，我叫秦洋。那个津北那边来电话了，说有个顾问在车上......嗯，果然英雄出少年。”
“秦警官您过奖了，我可不是什么少年了。”方桐客气地跟对方握了手，然后便将目光投向了床上用被子盖住的尸体。
血已经渗透了床单，沿着一角流淌到地面上。
方桐等法医进来之后，才蹲下去观察血液，忍不住喃喃自语道：“血液凝固了。”
“从血液凝固的情况来看，受害者应该已经死了一个小时以上。”
秦洋点点头，“测下肝温，然后照片都按规矩拍......这么多年了，临退休遇到这么个案子，唉......”
他自顾自走到一名便衣跟前，要过了对方的询问记录，一声不响地看了起来。
方桐则继续跟着法医，对尸体进行进一步检查。
“锐器造成的伤害，看伤口的深浅程度，凶器大概是10厘米左右的小刀，很锋利。受害者颈动脉，股动脉破裂，伤口整齐，两刀准确的切断了动脉，说明凶手对人体是有一定了解的。喉咙被切开，气管都断了，所以没发出声音。”
方桐听着法医的话，心说他怎么跟自己似的喜欢自言自语。
抬眼一瞅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手里拿着一只录音笔，估计不是当地刑警队的法医，可能是临时从哪找来的，很专业。
“诶？”
方桐疑惑的声音，让法医抬起了头，“怎么了？”
“我好像在哪见过她......”方桐小心绕过地上的血迹，走到尸体旁努力的看死者的脸。
因为颈动脉破裂，有大量血液溅在她脸上，不仔细点看，还真认不出来。
“是卖货的大姐！”
方桐还能想起来她扯着嗓子的模样，才几个小时不见，现在已经没了呼吸。
“卖货的？”法医眉头颦蹙，“她的穿着......”
“她们熄灯之后就不出来，估计是换了衣服。可是......她怎么会在这节车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