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榨芒果汁与牛奶四六开,简单添加蜂蜜调节口感,清甜的香气萦绕鼻尖。
白术默默看着眼前的玻璃杯,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清晰且略带悲愤—— 去他妈的,打死我也不喝! 上辈子柏令誉什么都给她最好的,跟新鲜似的守着营养大全养闺女,一天一瓶牛奶,偶尔加杯鲜榨果汁,未成年时期老父亲更是以自己喝酒的频率给娃订奶,别人都找酒搭子,他给自己养个奶搭子,健康且富有成就感。 经常和其他有娃战友炫耀“我家姑娘亏损多底子差,刚领回来的时候小胳膊瘦得一掐就断,多亏我坚持营养膳食才让她长到一米七九!嘿,她还老不乐意喝,要不然指定破一米八大关!”,以至于战友聚餐都给她列到“小孩”那桌,军官家属里养孩子的都问过她牛奶喝得什么牌子。
“不喝吗,”宁稚将耳边碎发撩后,拿起玻璃杯擦拭,“牛奶过敏?”嗯,白术麻木,心理过敏。 “我家薇薇爱喝,我以为小孩子都爱喝这个。”
见白术盯着牛奶不说话,宁稚擦杯子的手顿住,脸上闪过丝尴尬,“刚刚榨汁机声音太大我没听见,等机器一停我立马出来了,你别……” 白术回神,看向解释的宁稚。 刚刚的泼辣巧舌荡然无存,她显得有些慌张。 “我没在意的,”白术捧起杯子闷了一大口,果甜盖过了奶香,她无声咂了嘴,向宁稚露出笑,“好喝,谢谢姐姐。”
都喝了十几年了,再多喝一两杯也死不了。 “没事。”
宁稚也笑,“你叫白术是吧?我听阿云说你是胖子救回来的,要注册合法ID到他名下?”
“嗯。”
“那正好,我们住一栋楼,我下午把薇薇对面那房间收拾出来给你住,你们两个女孩也有共同话题。”
宁稚想了想补充,“胖子他人不错,心善讲情义,心其实蛮细的,就是有些地方笨点。但毕竟是个男人,有些事儿不懂,你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和阿云说,该准备的东西我帮你准备,没零花钱就直接来店里拿,小孩子可不能缺钱花,尤其是小姑娘。”
她考虑的周全,语速不快时吐字有点软,透出点南方口音。 白术抿掉唇边奶渍,借着这点功夫打量着这间酒吧的老板娘,她生得很漂亮,珠圆玉润,眼角带了点细纹,年龄应该在30岁以上,擦杯子的双手都带着明显的枪茧,手臂瓷白但肌肉相当紧实,偏身去放杯子时身上的侧开红裙上拉,露出大腿上的枪套。 左右各一把,双枪手。 白术手指微动,轻轻敲在玻璃杯上。 双枪比想象中难很多,对后坐力的把控,连续换位瞄准的精度速度,没有天赋和辛勤苦练还不如单枪,能成为优秀双枪手的人都不简单。 听风锦云当时托孤的意思,宁稚是猎手俱乐部的当家,就算不是当家也是堪比大姐头分量的人物。不然刚才那酒壮怂人胆、欺软怕硬的傻逼不可能跑得这么快,还是在被骂的狗血喷头的情况下。 “宁姐,”白术斟酌开口,“这片是红灯区吗?”
“小朋友懂得挺多呀,是。”
宁稚没什么异常,闻言只是笑笑,尾调带了点调侃: “刚刚那种傻逼再遇见就反抗,实在怕就叫人。阿云体术很厉害,你可以跟她学点防自保,我不逼你,但这很有用,靠别人不如靠自己,尤其是现在这种环境。”
“我知道了,我会学的。”
白术手心撑着颊侧,手肘搭在吧台半仰头,她的语调依旧带着点沉闷,恰到好处的后怕: “可是现在我还不会打架,没有反抗的本事,这地方哪里不能去啊?我怕再遇见那种坏人。”
“别怕,这附近我当家,你再多露几次脸就没事了。”
宁稚语气放轻,伸手揉了揉白术头发,“不能去的确实有,街口霓虹灯往西,就是咱对着的那片街区,尽量不要靠近——西街区鱼龙混杂得厉害,都是亡命的军火贩子、脑子有病的赌徒,当家人也不是这块儿的,远着点。”
没错,白术心想,她确实不避讳这些。 提起红灯区时风锦云带着遮掩,谈到外城现状生存窘迫时刘胖子藏着不忍,宁稚却足够清醒关怀,也足够坦白透彻。 和老头儿的教育方式很像。 “好哦,”白术乖乖点头,“我记住了。”
抽空她就去摸个底。 把果汁牛奶全部喝完,白术把杯子推给宁稚。 “真乖,”宁稚拽过张纸巾递给她,又揉了揉白术脑袋,“多大了?有十岁没,以前上学吗?”
白术:“上过一阵学,快十一了。”
应该吧,她能感觉到这是自己以前的身体,很瘦但相当精实,不然昨晚不可能及时抢险。 只是她在十四岁前基本没长个,净身高一米四三,不然老头儿也不会执着于订牛奶,脸也足够有欺瞒性。 “哦,四五年级差不多,那你还想上学吗?后街就有小学,你想进明天就能进。”
宁稚补充,“还有你的ID,我刚找人帮你办了,能收钱的业务办的都很快,今晚就能好。”
白术略微思考:“我——” “不好意思来晚了!”
酒吧门口传来声音,风锦云推门而入,刘胖子紧跟其后。 “怎么这么慢?”
宁稚倒了两杯朗姆酒,随口打趣,“我以为你们不是去停车,是要给我车库翻新一遍呢。”
“别提了,遇见个倒车入库压线撞墙的脑残,”风锦云喝了口酒,畅快地一舒气,“还把油门当刹车使,差点撞到我,我都以为他要谋杀!”
众人失笑。 “你们刚刚聊过了?”
风锦云看到牛奶瓶,对白术笑笑:“你宁姐还给了牛奶贿赂,是不是她太凶吓到你了?她哄孩子就和胖子一样,送吃的送喝的。”
“不啊,”白术乐道,“宁姐姐很好。”
刘胖子被酒辣到,斯哈着舌头比了个大拇指:“宁老板人美心善,我就知道你和她处得来!”
“喝这杯。”
宁稚调了杯低度酒给他,又看向风锦云,“云箭那些队员的地址我都发在你手机上了,基本都住在后街附近,家有孩子老人的我都标注了,还有一个家里没人了,给他烧点纸。”
风锦云收敛笑意,沉默点头。 “对了,还有老安死前说的那件事,”宁稚指尖点点吧台,压低声音,“关于污染防治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