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纤细、妙曼的青黑色身影率先进入石殿里,是昨天那位仙姑,进来之后,恭敬地向身后行了一礼,接着进来一位老年修士,身形高大、消瘦,须发灰白,神情严肃,只一对细眼精光闪烁,可以看出他的修为很高,虽不是仙风道骨的模样,但也足以让人产生敬畏。接着进来两位少女,个头都比璎珞高些,一个双十过半的年华,另一个不过十七八岁,她俩应该就是昨日脸蒙黑纱的那两位女弟子吧。加上刚才的四旬年纪的那位仙姑,应该说这三个女子都挺好看的,只不过那仙姑虽风姿不减,却一脸严厉,这两个女弟子尽管青春荡漾,但却神情冷漠。紧跟着两女进来的,是长青和那位少年,两人同样神情肃然。“大哥,是昨天那位大哥哥。”
璎珞在李问道耳边轻声地说着,吐气如兰,这六个人里面,璎珞也就仅见过一长青面,其余全不认识。李问道对长青的印象很好,此人虽然看起来一副漠然处事的样子,甚至还有些冷漠,但其实很懂礼数。李问道昨天与他简短说过几句话,可以看出他的内心远比外表有热度。这几个人晚上不睡觉,跑这里来做什么?还有那个五旬修士,是不是仙姑师徒等了三天的人?仙姑师徒显然对他很敬重,先不说提前三天等的是不是他,就从这六人的站位,那修士是处于中央地位的。李问道示意璎珞不要说话,他倒很想知道这六人晚间来此作甚?看他们大鸣大放地这么走进来,肯定不是要偷东西,另外,这神殿里好像也没东西可偷。他哪里知道,这神殿本就是附属于神宫。“师父,西痒先生的推演当真准确吗?神门一开,神宫就再无退路了。”
“唉,稚萦啊,为师认识西痒先生快六十年了,他断然不会蒙骗为师,娘娘的凡身这几日就会来到神殿。至于我神宫,本就是为了等候娘娘凡身的到来而建,如今千年已到,娘娘也该来了”老者说完话,恭敬地跪在玄冥娘娘石像前,嘴中喃喃自语:“娘娘,自您进入轮回以来,已满千年,按照当初三清圣人与我族的约定,这一世娘娘应该结束轮回,回归我族。而如今我们玄冥一族,也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候,神宫掌印颛臾墨,和弟子稚萦今帅神宫所有弟子在此等候娘娘,希望娘娘真能象西痒先生推算的那样,早日来到神殿,早日脱离轮回,拯救我族于危难。”
说完,颛臾墨回头看了眼跪在他身后的几人,然后正对着那个叫稚萦的中年仙姑说道:“稚萦,为师将神宫掌印的重任交于你,这两百年来辛苦你了,神台一开,瘟魔即出,你要帅神宫弟子守住所有出口,尽量将它们控制在王屋山的范围内,事后天帝降罪,由为师一人承担。”
“师父,为何不去寻求大圣女?”
稚萦心中仍有不甘。“为师何曾没去?这两百年来,为师只做了两件事,一是寻求西痒先生推算娘娘何时会来神殿;另一件事就是去青丘圣地寻求大圣女的帮助,可惜圣地早已荒废,仙子们杳无踪影。”
“啊,怎么可能?难道大圣女也入轮回了,女娲娘娘还有妖族怎会善罢甘休?”
稚萦美目圆睁,神情惊讶至极,在她的印象中,大圣女本就是妖族出生,她做妖族大圣女实至名归,而做巫族大圣女,只不过挂个虚名而已。十几万年之前的那场巫妖大战,持续将近十万年,凡间生灵涂炭,草木尽成灰,巫妖二族精英尽湮。亏得至圣女娲娘娘力挽狂澜,以一己之力阻止了双方的争斗,并且成为了巫妖二族共同的至圣,以及巫族后土支的祖巫。而她唯一弟子也就成了巫妖二族共同的大圣女。可惜大圣女年幼,一直在自己族中成长,几乎从未在世间露过面。巫妖两族在此后几万年里,虽不再有大规模的征战,但双方仍旧旧恨难消,局部、小规模的冲突从未停止。看到自己中意的弟子这幅神情,颛臾墨摆了摆手,“慌什么,不可能的!大圣女已是上仙,天道断不敢强行将她也纳入轮回,惹恼了女娲娘娘,天道又算几斤几两?只是为师追寻了几百年,始终无法探得女娲娘娘和大圣女的下落,却也奇怪啊!”
“那师父,那位又怎么办?”
听颛臾墨如此一说,稚萦稍显安定,但很快又有了另一个担忧。“当年娘娘轮回之前曾与天庭有约,我族只替天庭看押千年,时间早已到了。若天庭没有新的旨意,先就这样吧。为师也知道,神台一开,封禁必然减弱,但那也只是由外而内,在内仍旧没有出路。好了,就这样了,你们务必要等到娘娘的凡身来到神殿,然后由你们选中的男弟子与娘娘一起开启通向神台的法门,让娘娘就此脱离轮回,切不可懈怠。”
说完,颛臾起身走出了大殿。“弟子遵命!”
稚萦愣了一下,说出话后,也跟着站起身来,眼神扫过身后的四位弟子,最后在长青和那少女身上停留片刻,走出了大殿。看到师父也走了出去,长青眼神瞟了一下身边那位十七八岁的少女,而那少女此刻也刚巧看向长青,两道眼神相遇,却是一阵黯然。长青苦笑一下,漠然地站起身来,跟在师父身后走了出去,他是怕看到身后少女泪眼婆娑的样子。“大圣女、青丘圣地、女娲娘娘的唯一弟子,说的不是月瞳吗?”
李问道低头默默沉思,心灵深处泛起涟漪,他想月瞳了。想那夏夜里紫阳观后山的一对紫瞳;还有那春风醉人的月夜,龙湫飞瀑下一身白衣的朦胧身影;还有,还有那一双柔美如莲的玉足,和裹在它们身上的那对粉色绣花鞋,还有那首歌,“二月里来暖洋洋,双双燕子飞南方,燕子成双又成对。”
“回家之后,得好好亲亲她了,这十几日不见,真是如隔几十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