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太夫人早就知道慕正柏的德行了,即便付出了这么多年的疼爱也只当是喂狗了,她抬眼看他的时候,眼底一片冷漠。一个眼刀扫去,道:“潮儿是除了霄儿外的顶梁柱,这不我前几日晕倒了还得靠他背着,就和那农家一般,干活的人才配吃口肉。”
慕正柏眼睁睁的看着慕云潮端走了碗。心头已经憋了老大的火儿了。这还问他屁个疑义,他提了老婆子都有自己的理儿。罐子里只剩下些汤了。不过汤汁浓厚闻着也是鲜香的很。“娘,这回总该到我了吧?”
慕正柏再一次涌起了希望,满眼希冀的看着慕太夫人,嘴里不停的砸吧着。慕太夫人又一次的掠过他。对着宗姨娘怀里的慕圆圆招了招手,“圆圆来祖母这儿。”
说着,一碗鸡汤递给了宗姨娘。“她不过是个庶女,再怎么的也该霜儿和虹儿轮了先。”
张氏也气不过的开口,她两个宝贝女儿细皮嫩肉的,手腕脚腕都被手铐和脚镣磨得发红,现在连口汤都喝不上,她这个当娘的自然看不下去了。慕青霜和慕青虹都傲气的抬着下巴,但是也没有反对张氏的话。缘由是这鸡是阮禾找来的,她们看不起阮禾,但是对这鲜美的鸡汤还是瞧得起的。“都多大的人了,还和幼妹抢鸡汤,圆圆的小脸都瘦了多少了。你这个当嫡母的不上心也就罢了,这么小的孩子若是在路上病了该如何是好。”
慕太夫人语气深深的说道。她如此分配自然不是故意针对慕正柏。而是在护好一家人的前提下。可惜张氏不解,她带着两个女儿离得远远的,一边走还一边扯着脸上的皮肉,“走,你们祖母非但不分给我们,我还要落一通埋怨。”
慕太夫人也不去搭理她们。慕正柏见张氏都碰了一鼻子灰,好歹也没有开口。他反而蹲下来,用从未有过的慈爱眼神看着圆圆,“圆圆人小肚子也小,爹就在这儿看着,若是喝不完,爹还能帮帮忙。”
宗姨娘尴尬的皱眉。侯爷怎的连女儿的吃食都要抢。她赶紧端起碗让圆圆喝,圆圆一双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看着慕正柏,虽然年纪小,但是也隐约懂了一些道理。她“咕咚,咕咚”的就开始喝。鸡汤都见底了,慕正柏的拳头都握紧了。“爹爹剩下的都是圆圆的口水了,你喝嘛?”
小家伙一脸天真的捧着碗送过去。慕正柏只能又折回去找慕太夫人,刚才他瞧见罐子里还有些鸡汤的,虽是见底了,总比这口水强。看到慕正柏跑远了,机灵的圆圆就把碗递给了宗姨娘,“姨娘,圆圆的肚子都圆了,这里没有口水,姨娘喝。”
“哎,有口水姨娘也不嫌弃。”
宗姨娘就把剩下的鸡汤一口吞了,那破碗里还沾着汤的味道的角角落落也被她细细的舔了,这汤格外的鲜美,还有盐的味道。她隐约觉得大少爷的媳妇是个藏的深的。要不然咋还有盐呢?慕正柏过去好歹也是讨了一碗汤,不过这个汤已经不算是鸡汤了,是慕太夫人用见底的鸡汤加了官差分下来的水,又煮了煮,然后去路边薅了几把野菜下进去的。饶是这样,也才煮出来两碗。慕正柏一碗,张氏母女三人一碗。白姨娘就在一旁看着,扫向慕太夫人的眼神里迸射出恨意,虽然饼子吃饱了她不饿,但是那老虔婆凭什么不分给她。“兰儿,还剩了点给你。”
慕正柏吃得只剩下一片野菜了,才想起来白姨娘,其实慕太夫人分的时候说了这一碗是他和白姨娘一起吃的,当然是被他无视了。白姨娘掩饰住眼底的厌恶,温柔的倚靠在慕正柏的肩头,“侯爷吃就行了,妾身饿一饿也不打紧,毕竟侯爷才是一家之主。”
慕正柏吃饱了,听着温声细语的,只觉得舒爽。就是今天没吃到块肉,可惜了!“对了,侯爷,妾身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说!”
“太夫人突然转了性子,连块鸡肉都不分给侯爷,定然是受了某些人的挑唆。侯爷可不能忍下这口气啊,要不然事后越想越气。”
白姨娘说着眼眸扫在了阮禾身上。阮禾正忙前忙后的收破碗,这些是要拿回去交还给官差的,一个恶毒的算计在她的脑海里成型。慕正柏本就对太夫人今日的所作所为颇有怨念,白姨娘这一拱火,他便火气大盛了,眼神也愈发的晦暗。“你说爷怎么才能出这口恶气?”
“爷你看我这样……等会儿你就过来为我做主……这罚就落在了那该死的农户之女身上了……”白姨娘说完就得到了慕正柏的应允。她起身扭着腰肢就起来了。除了厌恶慕太夫人,她更厌恶的是阮禾。因为嫉妒。她虽然出身青楼但是琴棋书画样样皆通,跟着慕正柏的时候还是个清倌人,就这样她都没能嫁给慕云霄,反而是跟了差不多能当她爹的慕正柏了。而阮禾一个农户之女,她凭什么可以飞上枝头!那日人参须子丢了的事儿,慕云霄还护着她,现在慕太夫人还对她另眼相看。都是女人。凭什么她可以被善待。而自己为了换一个饼子要被那么恶心的人……白姨娘已经收敛好嫉妒到扭曲的面孔,走到了阮禾的边上,她扬起一个充满着善意的笑脸道,“大少夫人,我来帮你拿吧。”
阮禾看到白姨娘,有些意外。他们不熟。而且!刚在林子里瞧见白姨娘的那档子事儿,看她难免也有些难以言说的心情。“不用,我还是自己来吧。”
“不不不,您是少夫人,我可是奴才,这事儿就该我来。”
说着阮禾手里一半的破碗就被她抢走了。白姨娘积极的拉着阮禾去交碗,阮禾不知是不是灵泉水改善体质的缘故,她力气大了许多,抱着碗走得稳稳的。她目视前方走着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陶器摔碎的声音。阮禾心里一惊。她扭过头,发现自己脚下散落了一堆瓷器碎片。她看到白姨娘已经双手空空的依偎在慕正柏的边上,眼神里是毫不遮掩的得意和报复后的快感。白姨娘扯开了嗓门,语气尖锐而响亮,“哎呀,都说让你当心点了,怎么摔碎了这么多碗,这不是给我们官差大哥添麻烦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