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沉沉,天边的浓云遮蔽了弯月,唯一的亮光几乎也被挡了个结结实实,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根本看不清任何情况。尤其是慕家的院落是一大片黑,原本点在院落正中央的一盏灯也不知道何时被人刻意熄灭了去。慕家的正堂里只点了一支烛火,阮禾平静又耐心地坐在桌旁,指尖百无聊赖地轻敲着杯壁,时不时慢悠悠地喝上一口热茶,似乎是在细细品茶一般。实际上,他们慕家如今拿得出手的茶叶几乎没有,这茶水也就只能勉强用来解渴罢了。如今已经是深夜时分,慕太夫人等人都已经睡了下去,慕家唯一清醒着的,应该只有阮禾一个人。她也不急着睡觉,反正明日没什么事情做,她大可以睡得晚一点也没关系,这偌大慕家也无人会因为这件事而怪罪自己。而此时,阮禾不紧不慢地摩挲把玩着自己手里头的茶杯,只耐心地等待着自己布下的一个小陷阱顺利地抓到猎物。“哎呦!”
一声惊慌失措的叫唤声陡然从安静的院子里传了出来,随之而来是一声惨叫声,伴随着细碎的咒骂声,隐隐约约传了过来。阮禾站起身来,缓步往外头走去,顺手将正堂的门关了个严严实实,以免外头的叫唤声影响到屋里的人。她慢悠悠地走到了院子中,不紧不慢地坐在了果树旁的凳子上,心情愉悦地听着边上慕正柏的一道道哀嚎和咒骂声。似乎也是怕慕正柏过于扰民,过了一会儿,阮禾这才装作讶异的语气,惊问了一声:“谁在哪里?”
这慕正柏真的蠢过头了,她只是随便在院边墙角处挖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坑,又将院门结结实实地关了起来。慕正柏大半夜也不知道从哪里回来,拍门进不来,被迫只能勉勉强强地从院边的一棵矮树上爬进来,结结实实地掉进了阮禾提前挖好的坑里头。早就将他的心理揣摩得透彻,阮禾唇角一扬,不紧不慢地走上前来查看,一边还用惊讶的语气询问道:“谁掉坑里了!?”
慕正柏不仅从矮墙上摔了下来,还结结实实地掉进了坑里,摔了个头昏眼花不说,一条腿还咔嚓一声断了去,传来了一股股难以忍受的剧痛,让他惊慌失措之下根本没法细想,只能一边哎呦叫唤着,一边大喊大叫地求助。“小……小禾!救我啊!救我!”
阮禾的本意也不是让他在坑里头待着,一边惊讶地出声,也不忘将梯子放了下去,供他爬上来。那坑其实并不深,只是黑灯瞎火之下,慕正柏一下掉进去,还正好摔断了腿,惊慌失措之下压根动弹不得。阮禾放下了一架小梯子下去,慕正柏哎呦叫唤了几声,倒是勉强克服了剧痛,磨磨蹭蹭地攀着梯子,拖着那一条伤腿,勉强爬了上来。“这里怎么会有一个坑……”慕正柏嘴里头不干不净地咒骂几声,瘫在地面上不停喘息时,骨折那一条伤腿处的剧痛感又再一次袭来,让他的脸色瞬间惨白了下来,压根骂不起来,哎呦地捂着伤腿叫唤了起来。“这坑,我是打算弄来种棵果树苗的……你怎么大半夜跑这里来?”
阮禾勉强压着笑意,正儿八经地责怪起他来,语气里颇为不善。慕正柏这会儿还想不明白事情,伤腿的剧痛几乎蒙头而来,让他疼得满脸都是汗,他惊慌之下,只是猛地想起来眼前这儿媳妇可是个医术高明的神医,这会儿倒是老老实实地讨好着说道:“小……小禾!快给爹看看,爹的腿摔断了!”
“这里黑灯瞎火我没法看啊。”
阮禾无奈地耸耸肩,看见他疼得缓不过劲儿来,只是不紧不慢地说道,又凉嗖嗖地吓唬了一声:“你的腿要是摔得严重,不及时治好的,可能就废了,毕竟那骨头错位也很难再还原回来。”
后边这句话纯属是阮禾在瞎说,只是为了吓唬他两声而已。慕正柏疼得眼前发黑,只能嘴里头催促地念叨着:“那……那屋里有灯,你拿过来给我看看。”
“行。”
阮禾拍拍手站起身来,步伐平稳地往屋里头走去,完全没将慕正柏的哀嚎声放在眼里,不紧不慢。“记得快点回来啊!”
慕正柏捂着自己的伤腿,倒吸一口冷气,只能浑身沾着泥土地趴在地面上,咬牙忍着剧痛的同时,哀嚎着催促出声。万一阮禾来得晚了,他这条腿会不会废了啊!慕正柏稍稍一想,给自己吓出一身冷汗来,只能着急地抬头看着阮禾离开的方向。慕正柏心惊胆战地焦灼等了许久,这才瞧见不远处晃目的光亮照了过来,刺激得他眼睛重重地眨了几下,腿上的剧痛似乎更家严重地传了过来。“快点啊!小禾,爹的腿要废了!”
这会儿慕正柏倒是不记着两人之间的恩怨来,只满心想着让阮禾将自己的那一条伤腿给治好。阮禾提着亮堂堂的灯笼径直照在了慕正柏的脸上,注视着他痛苦的神情片刻,这才慢悠悠地挪开来,俨然像是没听到他的叫嚷声一般。在慕正柏的催促叫嚷声中,阮禾这才不紧不慢地蹲下身来,提着那一盏灯笼照在了慕正柏的伤腿处,的确摔得很严重,也应当是骨折了。但对于阮禾来说,这伤势并不难处理,只需要稍稍地接好骨头,再用灵泉水药膏抹一抹,用不了一天也能恢复个七八成。想来,慕正柏哀嚎得那么大声,那剧痛主要是来源于被硬生生磨破了的一层皮肉,和断了的骨头。阮禾手里头提着一瓶用灵泉水制作而成的药膏,看了看他的伤势,慢悠悠地出声道:“你的伤势很严重啊……再耽误个把时辰不接好骨头,后半辈子估计连走路都困难了。”
“那不快给老子治啊!疼死老子了!”
慕正柏听得她徐徐的语气,气急败坏地大声叫嚷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