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慕云霄的神色微变,阮禾也在顷刻间恍然大悟,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齐齐站起身来,目光一直留意着不远处飞檐走壁、正往他们家赶来的黑衣人。单单从数量来看,这一批出动的黑衣人相当多,看来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弄死他不可。从京城一路追杀至此,他们越发猖獗,非要治他们全家于死地。慕云霄这般思索着,暗沉的眼里划过一丝寒意来,既然他们非要追杀到底,就别怪他将这一整件事情都彻查干净!两人甚至无需多言,慕云霄负责去将院门关紧,而阮禾则扭头飞快地跑进了屋里,将正在酣睡中的全家大大小小七八口人都航了起来。这一家子人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听得阮禾颇为有些着急的神情,只得赶忙一个个睁着朦胧的睡眠,忙不迭地爬起身来。“杀手来了……”阮禾压低了嗓音,露出了万分凝重的神色,也顾不得解释太多,只一句话便让全家人神色大变。“所以我们现在必须跑出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一躲!”
听得阮禾这么一说,全家人身上的困意顿时消散一空,一个个顿时清醒了过来。“小禾……霄儿呢?”
慕太夫人面露沉重的神色,她尤为紧张又担忧地询问出声,毕竟她很清楚,这一群黑衣人主要就是冲着慕云霄来的,她自然很是担忧自己这个孙儿的安危。“他过去查看一下,我们在等这里等他,待会一起从后门走。”
阮禾也是尤为警惕地走到了门边上,一边仔细地听着外头的动静,一边解释了一声来。宗姨娘顺手将一件厚衣物递给了慕太夫人,又低头给几个孩子都裹上了厚实的衣物。夜色寒凉,家里头这几个老老少少可不能感染了风寒。片刻过后,外头传来一阵沉闷的脚步声,一道高大的黑影以奇快的速度踏入了屋内。屋里众人一听得动静,不由得齐齐露出警惕小心的神情来,瞧见来者是慕云霄,这才松了一口气。“走吧。”
慕云霄哑着嗓音,尚且端着平静的神色,只是微微皱起的眉宇间凝着一股冷意。他们一家人赶路速度还算得上快,慕太夫人虽然上了年纪,但好在身子骨还硬朗,不多一会儿,他们已经稳稳当当地从窄小隐蔽的后门处偷偷离开了慕家大院。来不及商议接下来的去处,慕云霄和阮禾只稍稍商议了两句,便当即决定先到村尾的皇甫大爷那里避一避再说。一方面,皇甫大爷与他们家的关系比较好,时常有往来,比流放村的其他户人家更为熟识,另一方面,皇甫大爷的家靠着流放村的后山,地处偏僻,又掩盖在密林之中,若是外人进来,没那么容易发现这么一处地方,也能方便他们思索下一步的对策。平日里,慕云霄和阮禾夫妇二人绝不是会平白麻烦连累别人的人,只是如今事关全家人的性命,事发突然,也只能先到皇甫大爷那里去躲一躲。他们这一家子人之中有老有小,对上黑衣人极为难应付,只能是尽量先避开来,慕云霄二人如今一心只想将家里人送到安全的地方。他们顺利地抵达了流放村皇甫大爷的偏僻而破烂的小院子外,安静的深夜里,皇甫大爷的小院子地处僻静,周围更是一片安静。慕太夫人与一众家里人面面相觑,他们同时想到了一个麻烦的问题来:那皇甫大爷常年是个鳏夫,自己一个人住在这破烂小院里,这会儿他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慕云霄径直走上前,沉沉地敲了几下门,沉闷的敲门声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没曾想,没过多久,院子里传来了一道苍老沙哑的回应声来:“谁啊?”
皇甫大爷与他们家来往甚密,不仅帮忙打了好几只大大小小的床榻外,就连他们家里新添置的木具也是这大爷亲手打的,这大爷是个热心肠,闲来无事也爱村里头走动,与大部分村民的关系都还不错。这么大半夜的,没想到皇甫大爷还没入睡,一家子人不免都露出了惊喜的神色来。“是我,慕云霄。”
平静低哑的嗓音顺势接住了皇甫大爷的话来。“等等,老头子我来开门。”
皇甫大爷也没有多想,热络的声音从院子里传了过来,随之想起来的是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嘎吱……”陈旧的木门拉出了冗杂的撕拉声,皇甫大爷从里头走出来时,正提着一盏小灯笼,灯笼一照过来,瞧见他们这么一大家子人,也是吓了一跳。“哎呦,你们全家大半夜不睡觉,到老头儿我这里来干什么?”
那皇甫大爷只疑惑地嘀咕了一声,又怕他们在外头吹冷风感染了风寒,赶忙吆喝道:“来来来,你们先进屋再说,这时候的风可冷得很。”
皇甫大爷往后退让几步,招呼着他们一家子人尽数进了那窄小的院子。这皇甫大爷是多年的老木匠,院子里凌乱地四处摆放着做木具所用的各种工具和满地四散的木屑。走过一个小板凳边上时,那皇甫大爷还乐呵一笑,指着那小木凳说道:“诺,那玩意儿是老头子我刚刚才锯出来的,正好大半夜睡不着,想着爬起来干点活儿打发时间。得亏我是爬起来到院子里干活了,不然还不知道你们这时候上门呢。”
皇甫大爷不是个傻子,看着他们神色不凝的模样,再联想到他们全家人深夜来访,自然也能隐约猜到些许缘由,定然是有什么急切的事情需要帮忙。他将众人邀进屋内,将房门关了个结实,这才扭头看向了慕太夫人一干人,热络地吆喝道:“慕老太太,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慕云霄与阮禾对视了一眼,阮禾清眸微闪,斟酌着言语道:“皇甫大爷,我们来这里,是想找一处隐蔽的藏身之所,先躲一躲,想来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