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翠太姨娘平白挨了这么狐疑的一眼,猛地一用劲,似乎打算将阮禾推搡开来,扭头就打算往家里跑。这摆明了是心虚的反应,一旦让她安然跑回家,到时候就能死皮赖脸地抵死不认。阮禾冷笑了一声,不多几步追赶上前,轻而易举地将手里头的匕首压上前去,轻轻地划开了一道细细的血痕来,吓得那翠太姨娘尖叫了一声。“老实点哦,这里可是我家……”阮禾压低嗓音威胁了一声,那翠太姨娘连连点头,总算是老实了下来。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院子时,三个孩子的响亮哭泣声传了过来,透着几乎压不住的浓浓悲伤。阮禾的心里头咯噔一跳,狐疑地盯着翠太姨娘慌张的神色,推搡着她直往院内走去。“你做了什么?”
阮禾冷声地压了压手下的匕首,目光冰冷地反问了一声。“我什么都没做,不关我的事……”那翠太姨娘被吓唬得神色难看,却也仍旧嘴硬地一句话也不肯透露出来。三个孩子蹲在兔窝旁,一个个哭成了泪人儿,几张小脸上是如出一辙的悲伤神情,一旁的宗姨娘和慕太夫人如何好声好气地哄着,也止不住几个孩子的哭声来。“祖母,宗姨娘,发生了什么事?”
阮禾匆匆走上前时,听着三个孩子悲伤的哭声,柳眉紧皱了起来,赶忙询问出声来。“唉……”慕太夫人长叹了一口气,宗姨娘也是神色恍惚地哄着三个孩子,眼角也是泛着微微的红。片刻之后,慕太夫人这才指了指兔窝,轻声地解释道:“七只小兔崽都死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同于几个孩子的嚎啕大哭,宗姨娘的嗓音也有些悲伤地哽咽着,道:“分明……分明下午还好端端的,而且另一窝的兔子都很好……”就在半个时辰前,几个孩子惊叫着跑过来将慕太夫人和宗姨娘都喊了过去,说是几只小兔崽不会动了,吓得她们赶紧过来查看,这才发现这一窝七只小兔崽都无一例外地死了,冰冷地蜷缩在兔窝的一角,已经没有任何回旋救治的余地。唯一的好消息是,发生这么一个意外之后,宗姨娘生怕是什么传染病之类的,赶忙将所有的兔子都隔离了开来,一一查看了一番,却发现另外一窝的那一对雌雄兔子都安然无恙,甚至健康得很,还在咔嚓咔嚓地啃着胡萝卜。如此蹊跷的事情发生,慕太夫人心里头自然是生出怀疑来,但眼瞧着宗姨娘和三个孩子都尤为伤心,一时之间也分不出心神来思索其他的事情。“我应该知道原因……”听了来龙去脉,阮禾冷眼瞥过了一旁慌张的翠太姨娘一眼,示意慕太夫人和宗姨娘看好了她,顺势将手里头的匕首递给了慕太夫人。翠太姨娘心里头越发慌张,面上依旧是强横不已,嗤笑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我……关我什么事,你们的兔子死了也能赖到我身上来!?还能是什么原因,就是你们倒霉,沾了晦气!”
“住嘴!”
慕太夫人听着她尤为难听的言语,慈和的五官上难得出现了极为恼怒的神情来,泛着狠意将手里头的匕首压在了翠太姨娘的脖颈处。她只需要用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便足够让翠太姨娘彻底闭上了嘴巴,一句话也不敢再说。阮禾蹲下身来,示意宗姨娘将三个孩子先带进屋里去,转而将那冰冷而柔软的小兔子尸体提了起来,取出一根银针来,扎入了兔子血肉里,片刻之后才取出来,凑到鼻尖轻嗅了嗅。她毕竟并不是专业的大夫医师,单单凭借这一点鲜血,也嗅闻不出什么来。“吱吱!”
盼达从阮禾的怀里窜了出来,尤为激动地窜进了兔窝里头,在一捧嫩草边上上蹿下跳,发出了越发尖锐的叫唤声来,甚至用自己的一对利爪小心翼翼地拍了拍那一捧嫩草。那一捧嫩草是用来给牙齿刚刚长出来的小兔子当做吃食的,其他一窝的大兔子只会啃生菜和萝卜。盼达从来不会做出无意义的举动,它这般激烈的反应,说明这一捧干草定然是存在问题。阮禾皱了皱眉,隐约也明白了什么,小心地用钳子夹起了那一捧干草,将这一捧干草浸没在清水里,片刻之后才拿起来,清水里头已经浑浊一片。若这是普通的干草,那么即便是在水里头泡上一夜,也不会让清水变得这般浑浊,这说明这干草里头定然是让人加了一点儿不一样的东西。阮禾将那一捧浑浊的水搁置在了桌上,冷笑着看向了翠太姨娘,一字一顿地询问道:“你在草里加了什么?”
“关我什么事?我没加什么!”
翠太姨娘扯着尖锐又难听的嗓音,矢口否认出声,俨然是打算嘴硬到底。当一个人慌张又心虚时,她会无意识地重复某一句话,比如……翠太姨娘从头到尾一直在说:“关我什么事”。阮禾已经百分百笃定这事儿一定是翠太姨娘做出来的,不过还得她亲手承认下来。“好,不说是吧?”
阮禾一挑唇,清眸里晃荡着晦暗的笑意,有的是办法整治嘴硬的人。她将那一碗浑浊的水端了起来,凑到了翠太姨娘的嘴边,慢悠悠地询问道:“还说吗?往别人家里下毒药,若是上报官府,你可不只是挨板子了。”
阮禾几句恐吓吓唬下来,翠太姨娘慌张地一扭头,试图躲开那一碗水,无意识地重重地撞开了碗口,那一碗浑浊的水晃荡几下,直接洒在了地上,几乎所剩无几。眼瞧着一碗水撒得所剩无几,阮禾依旧气定神闲地慢悠悠说道:“你弄撒了没用,我现在上报官府,只要查出我们家的兔子是中了毒,照样能够治你的罪……”实际上,这一句话也是吓唬翠太姨娘罢了,毕竟无论是按照本朝律法,亦或者越城的律法,都没有对兔子下毒能治罪的条例,顶多不过是赔偿一点儿银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