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代佳宜的眼神里充满了母爱,但却没有落在她身上,而是抱着一只毛绒玩具,半眯着眼,亲生哼着不知名的调子。点点的大眼睛里含着泪花,“妈妈!”
代佳宜抬起头,对着她竖起一根手指,“嘘……嘘!”
又指了指怀里的美羊羊,“宝宝睡着了,不要吵哦。”
点点咬住下唇,“……”不敢发出一个声音。代佳宜冲她恬淡的一笑,“谢谢。”
又低下头,给她怀里的“宝宝”,继续轻哼着哄睡。代佳宜又抬起头,对顾向昀甜甜的笑着,说着感谢的话,“谢谢你,帮我找到女儿,谢谢你蜀黍……”她的眼神清澈,盛满了感激。却让顾向昀的心,痛得绞在一起。他垂下目光,心疼地看向被忽略掉的女儿。小家伙怔在原地。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点点的眼里涌出,小嘴巴张开,“妈妈……”无声地喊着面前的妈妈。顾向昀一把抱起点点,把小小的身子紧紧抱进怀里。大手扶着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小家伙浑身颤抖着,趴在他胸口上,衬衣很快湿了一大片,却没有发出一点儿哭泣声。而坐在床上怀里抱着“宝宝”的代佳宜,温柔地轻轻拍着“女儿”,笑得温柔,恬淡,满足。不能打扰佳宜和“宝宝”, 顾向昀只能抱着点点,默默地走出去。……顾向昀没有找到点点之前,也没有固定的住所,随意住在哪里,只要方便出行就够了。但,现在点点跟着他,他们必须有个住处。顾向昀开车回到了,代佳宜带着点点搬出来,他们自己买的房子。代佳宜只想要一个真正完全属于他们自己的家。在很普通的小区,前几年新开盘的,没有那么多住户,绿化做的不错。顾向昀提着两个大包,小点点的两只手,也拎着东西。父女俩刚从超市买了一大堆生活日用品。电梯屏幕上显示到8,叮的一声打开。点点跟着,一路记下路程标志。走到了8012,顾向昀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地下,擦了擦密码锁的屏幕,又按下六位数的密码。扭动门把手,又打开了门边的灯。他扭头对点点微微一笑,“点点,我们到家了。”
点点迈开小短腿,有些迟疑地走进去,家,这个词儿,对于她来说,不是带着温暖色彩的,“家”是带着不好记忆的地方。小家伙目光转了转去,四下打量着,显得有些拘谨。她像是初入一个陌生领地的幼崽,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小心翼翼地探索着,每一处都想看个究竟。顾向昀不动声色地打开了每个房间的灯,让家里的每个角落,都亮起来,让小点点随便在房间里活动。顾向昀为了不打扰她的探索,直接对她说,“爸爸去厨房收拾一下,给你做好吃的,你自己玩会儿,好吗?”
点点正从洗手间里洗完手,探出头来,应了一声,“好!”
顾向昀找到围裙,给自己穿上,开始清洗料理台,把新买的调料一一放好。双手忙碌着,耳朵却时刻倾听着点点的声音。小家伙洗完手,先在客厅里,看了看墙上挂着的平板液晶大电视。点点只在黑漆漆的屏幕前,来回照了照,看着自己的影子,没有找到遥控器,又走开去看别处。爸爸说,这里的一切都是妈妈布置的,看来妈妈很喜欢粉色,窗帘和沙发的罩子都是深浅不一的粉色。转到靠客厅最近的房间,房间里粉粉的大床,旁边还有一张粉色婴儿床,四周围着粉色的栏杆,上面还挂着浅粉色的纱帐。床上还有一个小伞样的玩具,上面挂着一只一只的小动物,有小鱼,也有小鸟……小点点走到小床近前,伸手碰了一下,小鱼小鸟带着的小铃铛,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动。这是妈妈买给她的宝宝的吗?小床里面不止有小枕头,小被子,还有叠好的小衣服,都是深深浅浅的粉红色,粉蓝色。这是妈妈给她的宝宝准备的吗?这些全都是……妈妈给她的吗?点点伸手拿起一件小衣服,摸着好柔软,提起来一看,是条小裤子。真的好太呀,得是多小的腿,才能穿?她一伸手,裤腿和她的胳膊差不多粗,只有她小手臂那么长。“这是妈妈给你买的……还有床上的玩具,也是给你的……”顾向昀很久听不到点点的动静儿,忙放下手里的活儿,过来看看。点点自从在疗养院哭着出来,一路上一直没怎么开口。顾向昀和她说了一路的话,逗她说笑,点点没有像以前那样,开开心心地叽叽喳喳地,情绪低落到沉默不语。他一个粗心的大男人,不知怎么安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点点,妈妈她很爱你。”
顾向昀走到点点身边,将她抱起来,放进婴儿床里。点点现在的身体,长了很多,坐在婴儿床里,显得床很小。不过,她还是能试着躺下。“这是妈妈怀你的时候,就挑选好的,这些都是你的玩具……”顾向昀说着,打开床上玩具的开关。点点躺在小小的枕头上,抬着大眼睛,看着头顶上,那些小鱼,小鸟,开始围着自己转圈圈儿。爸爸弯腰,手掌支撑在小床围栏上,对着她笑,“好看吗?”
小时候爸爸就是这样,看着她,逗她笑?这就是幸福吧?很小很小的时候,她拥有过这样幸福的生活吗?为什么,她一点儿都想不起来?顾向昀又想了什么,将点点抱起来,转身坐到大床上。“还有你的奶瓶……还有磨牙棒呢……”他把点点放在大床边上,拉开旁边柜子的门,拿出一个粉色的收纳盒。点点打开盒盖,里面是一个相册。顾向昀说道:“我们看看这个……”点点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爸爸翻开粉色皮质封皮的相册。里面是更年轻的代佳宜,还有她怀里的小婴儿。小婴儿还没有睁开眼睛,脸上还有些皱巴巴的,有点儿丑。点点指了指,“这是……”猜到是自己,但有点儿太丑了,她不喜欢。顾向昀看出小家伙眼里的嫌弃,又往后翻了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