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芳泽……
出关也有些日子了,可芳泽一直没有给自己回应,而自己能清楚的感知到芳泽的神识依旧存在于自己的识海之中,所以也就当他是睡着了。 只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正走着,街道上突然起了一阵骚乱,引得道路两旁的人纷纷避让至两侧,将中间的主路让了出来。 阮离二人不明所以的被人流挤到一处店铺门前的石阶上,好奇的往远处看去。 “怎么回事?”木槿阳不解的开口。
阮离也不知,只是看到一个整齐的队伍拉的很长,从正街招摇过市,听周围的人议论,似是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下意识的回避。 且这些人穿着很特殊,暗色的长袍袭身,在溧阳都这样的南边地界显得格外突兀,显然不是本地人。 “这些人的穿着怎么这么眼熟,好像在哪见过?”木槿阳低声嘀咕,努力的想了想。 阮离似是没什么印象,却听木槿阳惊觉道:“我想起来了,这不是铃鹿山一脉的教会打扮吗?”
“阿离你记不记得,当时在甸梁都阮恒他娘被妖修所害的那个晚上,师叔他们一行人突然出现,围剿了甸梁都内的妖修,当时铃鹿山一脉的人也在,就是这样的穿着打扮。”
事情过去那么久,亏的他能记得这么清楚。 只是阮离印象模糊,当时她被妖修的所作所为刺激,有些失了心智,后来也没怎么注意随师叔他们一起来的人都有谁。 但铃鹿山一脉她也不是完全陌生,此脉自承一教,有着自己的修行之道,在下界算是个极为特殊的存在。 且铃鹿山一脉是用毒的高手,据说铃鹿山外围有七七四十九道毒瘴,外人若想要踏足铃鹿山除非服用过铃鹿山的秘制解药,否则会瞬间融化在山脚,死无全尸! 而就是这样一个听起来很邪恶的教会,却是正派之流。 铃鹿山位于南海海域之中,周围庇护着成百上千的海域渔村,保百姓安居作业,已是有许多年不见海中妖兽敢在南海兴风作浪了。 包括几年前的妖修事件,铃鹿山一脉也是首当其冲,和其他宗门一同并肩作战,成功遏制住了妖修肆虐,还下界一片安宁。 此时看着这长长的铃鹿山教会的队伍,阮离一时有些入迷,南海距离溧阳都并不近,也不知这般浩大的声势是在做什么。 很快,队伍中间出现一个轻纱幔帐笼罩的巨大花车,花车周围跟着六个画着夸张妆容、带着繁重头饰的老妪。 而花车之中,幔帐迷蒙的视觉之下,一少女盘坐其中,只有朦胧的清绝美艳,却看不清具体样貌。 “这是……” “是铃鹿山教会的圣女!”
阮离轻言道。 “圣女?”
木槿阳有些震惊,似是没听说过。 而阮离也是第一次见,她只是知道这铃鹿山教会有侍奉圣女的传统,但其中细节她无从得知。 这铃鹿山教会,还是有些神秘的。 周围的百姓惊叹这圣女绝美的容颜,即便被那幔帐削弱了冲击,也依旧让人叹为观止。 而这时,一阵清风倏忽而至,竟将那幔帐的一角轻轻扬起。 花车上的女子眼角微动,整个人霎时灵动了起来。 而所有人只是惊鸿一瞥,皆纷纷大声惊叹其无双美貌,饶是在溧阳都这样以美人扬名在外的江南之地,这铃鹿山的圣女也是惊为天人的存在。 就连木槿阳都忍不住道:“她好美啊!”
而阮离一时怔愣,刚刚那不经意的一眼,让她心中升起些异样之感。 半晌,直到那队伍远去,周围人还在对其议论纷纷时,阮离都没有缓过神来。 “你也看呆了?”
木槿阳拍了一下阮离,笑言:“确实是我有生以来见过最漂亮的女子,不过阿离也很漂亮,不用羡慕她!”
阮离闻言笑了,转而将那一丝异样甩开,暗道自己心思太多,总是自扰。 只当瞧了个热闹,两人如常回到冯府。 彼时水云娇恢复了些力气,现在多少能开口说话了,但考虑到师姐劫后余生情绪波动较大,阮离和裴勇商量后还是决定暂且不追问她岳麓山中发生的事。 一切等她彻底康复之后,或是她愿意主动提及之时再问不迟。 毕竟事情已经耽搁这么久了,若真是人为所致,那些人恐也早已不见踪影! “冯老爷的长子携家眷回来了,邀请我们晚上一同用饭,我想我们在此叨扰多日,也不好拒绝,便应下了。”
回到客院,于典师兄便上前将刚刚发生的事说与阮离听。 一顿饭而已,阮离并未多想,随之将给冯晋准备礼物的事情告诉了其他人。 “反正这些符篆就代表我们的一点心意,算作我们几人一起准备的。”
阮离最后道。
“让你一个人忙碌这些,我们总归心里是过意不去的。”于典有些愧疚,但想了一下,符篆之术他当真帮不上什么忙,便说启灵纸的钱他来付。
“我也分摊一半。”裴勇也道。
阮离想要拒绝,却听裴勇道:“启灵纸虽然算不上什么贵重之物,但几百张算下来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了,阿离你一个人动手画已经很辛苦了,这件事就别与我们争了。”于典也点头:“是啊,好歹让我们求个心安。”
木槿阳则站出来提议:“启灵纸的钱我们几个平分,画符篆的事交给阿离。”
见如此,阮离也不好再坚持,同意了这个提议。 忽的,天空炸响一道惊雷,本是晴空万里的天在一瞬间漫上厚重的阴云,似是要落雨! “见鬼了这天气,怎么说变就变。”
木槿阳嘀咕一声。
“你们先进屋吧,我去厨房给师姐把药煎了。”说罢,阮离独自拎着药去了冯府的厨房。 许是见要下雨,府内下人们略显忙乱,收衣服的收衣服,收干货的收干货。 阮离径自穿府而过,却不知有人一眼就注意到了他。 “这就是那天归派的小仙子?”
冯安看着阮离疾行而去的背影,一把拉过身旁的小厮问。 小厮轻轻的点了点头,对于阮离他也了解不多,毕竟不是近前伺候的人,只是此人是老爷以礼相待的贵客,得罪不得。 “小少爷还是别招惹的为好,听人说这小仙子本领高强,厉害的很。”
至于多厉害,那小厮不得而知,毕竟没有亲眼见过,听说的消息也只是了了,并不详尽。 “瞧着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能有多厉害?”
冯安不以为然,心道爷爷定是碍于此人出身天归派才这般礼遇。
“不过府上怎么会有天归派的弟子?晋儿那小子不是天机宫的弟子吗?”冯安嘀咕。
这事儿小厮可知道,当即出言道:“少爷有所不知,老爷为晋少爷的生辰寻鹄號蛋,在天归派发布了委托任务,这小仙子和他师兄接下了任务,这才来了咱们府上。”“但后来不知为何又撤销了任务。”
这事儿当时在府上动静不小,下人们都略有耳闻。 撤销了任务? 冯安凝眉想了想,末了嗤笑一声:“鹄號要到成年六阶才能生出蛋来,六阶妖兽若要单挑取胜最起码要有开光镜五级以上的修为。”
“这小仙子定是力不从心才会撤销任务,不然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取消任务?”
“瞧着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天赋再高,又怎么会达到开光镜五级?”
他虽天赋不高,但也是修行之人,深谙修行的常识。 只是爷爷这也太偏心了,那鹄號蛋何其稀有珍贵的东西,竟为了晋儿那小子如此大费周章,不惜给远在近千里之外的天归派发布委托。 “你先回去吧,本少爷自己散散步。”
冯安心思一动,出言打发身旁小厮。 小厮看了一眼风雨欲来的天,担心道:“少爷,这马上下雨了,您还是回屋休息吧,别淋了雨。”
“本少爷心里有数。”
冯安没有耐心和这小厮多舌,追着阮离的步子而去,不忘提醒小厮:“别跟过来,该干嘛干嘛去!”
那小厮身形一顿,却也不敢不从。 厨房,此时只有阮离一人,但能听见厨房后院下人传来的说话声,因晒了很多食材,此时那些人正在收拾,以免被雨打湿。 起了小灶,阮离拿着蒲扇坐在小木凳上,正聚精会神的煎药。 直到感受到一抹气息在身后靠近,她才回过头去。 是个生面孔,阮离下意识的起身:“有事?”
冯安身经百战,这种情况如何应对他可谓信手拈来,当即露出意外之色,继而语气抱歉的道:“我还以为是鹊儿,瞧着背影实在是像,没想到惊扰了姑娘,实在是抱歉。”
拱手行礼,冯安低头之际眼中漫上喜色,心道这小仙子可真是漂亮,容貌清丽出尘,眉眼间透着三分清冷,不愧是天归派的弟子,容貌气质绝非凡尘中那些胭脂俗粉能比的。 不远处笼屉里正蒸着吃食,小灶上也燃着火,厨房内闷热,阮离便下意识的用蒲扇扇了两下,扬起一阵香风,顿时吹得那冯安头晕目眩。 “公子他处去寻吧,这厨房就我自己。”
扇了两下觉得无用,阮离灌输一丝灵力到月影镯上,身体瞬间沁凉不少。 “我看姑娘面生,衣着打扮也很讲究,应该不是府上的下人。”
冯安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自动忽略阮离的话,以攀谈之姿说起话来:“可若是客人,姑娘又出现在厨房……”
虽是明知故问,但冯安演技一流,未漏任何马脚。 阮离不疑有他,只礼貌道:“我是天归派弟子,与师兄师姐受冯府老爷相邀,在府上逗留几日。”药盅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阮离不得已说了句抱歉,回身去处理那药盅。 她这一动起来,身形更显玲珑,冯安脚下往前挪了半步,嘴上道:“原来姑娘是天归派的弟子,真是失敬。”
“我是府上嫡孙,今日刚回来。”
阮离一边煎药一边应:“怪不得觉得公子面生。”
见阮离虽气质有些清冷,但性子到还温和,冯安脚下又往前靠了半步:“姑娘在府上住的可还舒心?如果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可与我说。”
“多谢公子,冯老爷把一切安排的都很妥当,我们住的很舒适。”
“那就好。”
冯安鼻翼微动,贪婪的呼吸着空气中阮离身上的清香,说话间一只手鬼使神差的就要攀上阮离的肩头。
却不想一阵极寒的空气穿体而过,冻的他猛打一个冷颤,瞬间将手收了回来。 “哥!”与此同时,冯晋出现在门口,高声唤道。 冯安整个人还有些懵,但那寒气还有残留在体内流窜,让他受不住又哆嗦了一下。 “降温了,公子该多穿些衣裳。”
阮离端着药盅起身,轻飘飘的看了冯安一眼,而后侧身而过,行至门口时也看了冯晋一眼,但未发一语缓步离去。 冯晋皱了皱眉,而后冲进厨房一把扣住冯安的肩:“哥,你干什么了?”
冯安回过神,不耐的抖落他的手,瞪眼道:“我干什么关你何事?”
“你别任意妄为了,这个人可不是你能染指的!”
冯晋直接讲话摊在明面上,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堂哥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以为你是谁?我的事也容你在一旁置喙?”冯安根本听不进去,一把将冯晋推到一旁,冷哼到:“要不是想爷爷了,我才不会回来看你的臭脸。”
“哥!”
冯晋急到:“你若不听劝,有你的苦头吃!”
可冯安根本不予理会,大步流星的走了。 冯晋神色纠结了片刻,既是劝不动哥哥,那就去跟阮离提个醒,让她不要理会哥哥。 谁知正要追去,瓢泼大雨毫无征兆的倾洒下来,外面的下人们惊叫着避雨,就连阮离自己都暂时被困于廊道上,手中的药盅还冒着热气,看了一眼天空,她无奈的叹了口气。 而下午,冯安突感恶性风寒,全身发冷控制不住的颤抖,整个溧阳都的名医都被请来府上,府上顿时糟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