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叫什么名字?”
漆黑的房间,小孩脚边,一支蜡烛散发微弱火光,他双眼无神地盯着烛火,眼睛倒映着火,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温暖色彩,甚至有如坠冰窟,寒意瘆人的窒息感。是什么让你如此痛苦,悲伤?明明只是个小孩子,岳弯想着。每次与他说话,他从不回应,视线也不曾转移。每次她试图靠近他,他就会慢慢消失……睁开眼睛,一种无力感从心底蔓延开来,岳弯无奈:又梦到那个小孩了,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小月月!早啊!”
李莉远远地见到岳弯正往校门口去。看起来,心情低沉,整个人无精打采的。“早啊~”“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又那啥啦?”
李莉问道,她姐妹说过从三年级开始,间断性地“做噩梦”,梦见一个小男孩。“嗯,没事。”
可能是唯一帮过的一个,和曾经的自己处境相似的人,总是有些在意。“我和你说,他可能是……”两人一边聊一边往五年级班级走去。数学课,王老师将解方程的知识点讲完,刚好下课。王老师收拾好课本,朝台下说了句:“数学课代表来一下办公室。”
岳弯把笔记本放好,跟在王老师身后,低着头,缓慢地往前走。“岳弯啊,你等下……”王老师没说完,被突如其来的撞击打断。“嘶~”岳弯一把捂住额头。老师怎么突然停下了?撞到头疼。王老师见她额头一片通红,心疼,这宝贝疙瘩可别被自己撞坏了啊!“岳弯怎么不看路走路啊?你这样多危险,在马路上容易出事的!知道吗?”
她还是要叮嘱几句,养成这样的走路习惯可不好!“对不起啊,老师,我错了,下次不会了。”
岳弯最怕长辈念叨,虽然这次错在她。可是,说到底,都怪他们五三班的教室在教师办公室旁边!她那个真正第一个暗恋对象,没记错的话,他现在刚好转学在五三班!害得她每次路过都要低着头,有些时候还得用百米冲刺速度跑过去。从六年级开始,他们才算真正相遇,她不想有任何改变,既然前世没有缘分,现在也没有进一步接触的必要,甚至她心里希望两人可以的话,以后没有任何交集最好。岳弯不知道的是,从那个雨夜,她救那个小男孩开始,他们命运的齿轮就交错在一起了。男人,只会影响我学习的速度!“诺,这个是一个全省性的小学生数学竞赛选拔赛,我希望作为课代表的你可以带着班上数学成绩不错的孩子一起学习,准备一下这个比赛,然后……”王老师将参赛信息表递到岳弯面前,她没有伸手,心思游离,呆在原地。“岳弯?”
王老师喊了她几声,她才点头,接过表。岳弯保证:“我会准备好的,老师放心。到时候,我每天给他们出几道竞赛题练练。”
“嗯,好,你先回去吧。”
出了办公室,岳弯这回没敢低着头走路,头旋转几乎九十度,盯着阳台楼下广场上玩耍的孩子们,快速路过五三班走廊。楼梯口,周诚慕和兄弟们放松完回教室,刚好撞见一个扎着低马尾的女生头扭成奇怪的姿势从他们面前走过。他同桌林路突然见到这一幕,被吓得不轻:“哇,有病吧?”
周诚慕没有多在意,无所谓地笑了笑。刘晓庆看到是岳弯时,意味不明:“你懂什么,人家这叫有个性!”
岳弯回到教室,宣布老师的打算,补充道:“还有,我明天会给大家出几道竞赛试题,写完之后,交上来,作为选人参考成绩。”
听完这个消息,教室下面闹哄哄一片,开始各种讨论。“小月月,我和小莲子可以参加嘛?”
坐在岳弯对面的李莉想和她一起去。岳弯思考片刻,她们两个的话,李莉倒是可以考虑。“小莲子她……”岳弯刚想说,曾小莲插话:“我不合适,算了吧,你们参加。”
岳弯同意,怕她伤心,抱着她安慰:“小莲子适合参加作文大赛,肯定拿奖的!”
“对,对,对!”
李莉赶忙打圆场,瞧她这张破嘴说的什么话。“我们小莲子写的作文让我们叹为观止,语文老师都经常夸!厉害!”
看着她们紧张的模样,曾小莲心里的那点点不愉快,烟消云散。第二天,岳弯让每个大组组长收齐竞赛题答题卡。三组组长站在张启华课桌旁,一脸焦急地催促他。岳弯站在讲台上,意识到休息时间过半,果断走下去,接过组长手里的其他答题卡。岳弯看了眼,坐在位置上,手一直转笔的张启华,淡淡道:“他交不交都一样,算了,别浪费时间。”
张启华本来就是想气气她。自从岳弯成了大家学习的榜样,老师和同学们都很喜欢她。最过分的是,她利用职务之便每次给自己布置各种任务,作业,对自己惨无人道地压榨!他容易吗?他知道岳弯在故意刁难他,可他没证据!岳弯的小本本可不是白记。正所谓,女子报仇,各种办法!张启华见她要走,慢吞吞地从抽屉拿出答题卡,“喂!岳弯,你不收我的?你几个意思?”
“……”岳弯皮笑肉不笑地接过他的答题卡。她决定,以后继续好好锻炼这颗“好”苗子。一股不安地情绪从心底腾起,张启华警惕地盯着岳弯,这女人又要搞事情?哇,我害怕,求求来个人管管她吧,内心爆哭。他现在过去和她道歉,有用吗?“弯弯,你把张启华怎么了?”
曾小莲见张启华生无可恋地看着这边,忍不住问道。“没怎么啊?”
岳弯转头,给张启华一个迷之微笑,谁知对方直接从座位上跑开了。“……”玩不起的小屁孩!“你看,他对你,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好像你能把他吃了。”
曾小莲不知道挺有男子气概的娃,怎么独独这么怕岳弯啊?“我怎么会,你姐妹我这么善良。这些年,他的作业,习题什么的,我操了不少心呢,为他好。”
岳弯才不承认里面有报复他的私心,反正他在她的教导下,成绩在全年级属于中上水平呢。“好吧,今天下午大扫除,你记得带工具哦。”
“嗯嗯,我中午回家一趟。”
她顺便把图书室的钥匙一起带来,今天提前放学,正好去图书室学习。下午上完第一节课,全校打扫卫生。岳弯负责教室擦玻璃,所以她带的桶和抹布。楼梯打扫小组已经完成工作。为了防止灰尘到处乱飞,同学们在楼梯上洒了不少水。岳弯独自从一楼卫生间提了一满桶水,艰难地在楼梯上移动。果然,还是有点勉强,她的手掌被提手勒得紫红,生疼,为了不受伤,她只好走走停停。看着近在眼前的最后几阶,她双手用力,打算一口气走完。不知道是提手松动,还是脚底打滑,她整个人忽然失去平衡,手里的桶歪倒,带着她一起往下掉。这场景……啊哈,这是又要“死”了吗?……是要回去了吗?没有预想的疼痛,没有预想的倒地,身后是结实的胸膛,她能清晰地听到两人急速的心跳声。“喂,同学,没事吧!”
一道清冷低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被救了!身后的人把她扶正,她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流,身旁的人一直在说什么,她感觉声音离得很远,眼神好不容易能聚集在一处,看清人前救她的人,不知为何有些委屈,有些无措,又有些开心……岳弯努力微笑,朝他鞠躬,声音沙哑道:“谢谢你,同学!你刚刚救了我一命。”
周诚慕第一次见有人笑着哭的,还蛮可爱的。他刚刚也不知道为什么,见她有危险,身体比脑子快一步跑了上来,接住她。他的兄弟们还在后面呆愣着,完全没反应过来,他几秒上楼梯?什么速度???等到他们结婚的时候,他的兄弟们一脸了然,这就是传说中救媳妇儿的速度?学不来,真的学不来!周诚慕为了接住她,裤子几乎全湿。“诚哥,你倒是英雄救美了,裤子怎么办?”
林路说这话,就是为了替他好兄弟打抱不平,让岳弯心里更加愧疚。“那个,我可以和老师说,你请假提前放学。”
岳弯听说穿湿裤子容易得风湿腿,还是尽快回家换了比较好。其实,差不多放学了,他可以忍忍,不想这么麻烦。“不用,我……”周诚慕还没有说完,就见岳弯的眼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泪水在眼眶打转,仿佛他要是敢说不用,她就哭给他看。“好吧。”
周诚慕强行拐了句话,答应提前回家。“举手之劳,不用放心上的。”
周诚慕看她哭,有些舍不得,对这个女孩,他有种莫名情愫。难道见过?“嗯嗯,我先去和老师给你请假,你收拾一下就回家吧。”
岳弯不能再呆在这里了,心脏感觉要爆炸。周诚慕见她逃也似地跑远,问道:“我很可怕?”
他的兄弟们看了眼,就您这人神共愤的容颜,您觉得可能吗?感觉有被内涵到。最后,还是林路开口道:“岳弯可能,被你的帅气迷倒了?”
“你说什么?她叫,岳弯?”
“对啊。怎么了?”
原来是你。周诚慕突然觉得未来,有她,不会无聊。他嘴角微扬,心情很好,打从记事起,从未如此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