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个机不是飞机，而是机场大巴。
下班后，卢克开车赶到社区附近的街道，车停在路边等了一会儿，一辆蓝色机场大巴行驶过来，停在不远处。 卢克也下了车，盯着从大巴上陆续走下来的乘客。 乘客有男有女，很多都是来旅游的，下车后等在大巴旁拿行李。 一名亚裔中年男子也走下车，四处张望，仿佛在寻找什么人。 “爸。”卢克招呼了一句，迎了上去。
“卢克，你工作那么忙，不用来接我的，我知道你家的地址。”话是这么说，李兆丰看到儿子还是很高兴。
“今天下午刚好把工作处理完了，走吧。”卢克提上父亲的行李箱，拽到奔驰g500旁将行李放进后备箱。
李兆丰拍拍黑色的奔驰车，有些羡慕的说道，“这车空间大，足足比我高半个头。”大部分男人都喜欢车，李兆丰也不例外。只是到了他这个年纪，花钱的地方太多了，他即便有些积蓄，也舍不得买豪车。 卢克提议，“爸，累不累？要是不累的话你来试驾一下。”
李兆丰有些心动，又有些犹豫，这么好的车，他还真怕刮蹭坏了。 卢克看出来父亲的心思，直接坐进了副驾驶室里。 李兆丰也顺势坐进了驾驶室，有些兴奋的说，“这车视野真好。”
他往前调了一下座位，卢克的个子比他高。
李兆丰是第一次开这么高档的车和他那辆车的操作有些差异，卢克简单介绍后，李兆丰才缓缓启动汽车。 李兆丰开的很慢，似乎不太敢踩油门，卢克也不催他，熟悉熟悉就好了。 中午，卢克只吃了一个卷饼，肚子有些饿了，“爸，我刚下班，今天也没时间做饭，咱们去吃烧烤吧！”“行，要不要叫上你弟弟？”
卢克没有立刻接话，叫小胖子或不叫小胖子，问题都不大。但如果叫了小胖子，不叫自己老妈，就不太好了。 卢克说道，“行，小胖子肯定高兴，我给妈打个电话，看看小胖子在不在家。”
李兆丰似乎也想到了什么，摆摆手，“算了吧？今天太仓促了，改天再请他们吧！”
两人开车直接去了社区附近的烧烤店。 一桶扎啤，一盘花生毛豆拼盘，一个烤羊腿，两个烤羊腰，二十个烤串，十个蒜蓉烤生蚝。 这些菜够两个人吃了，桌子上放着个小火炉，可以随时加热，两人一边吃一边聊天。 李兆丰有些渴了，先灌了半杯啤酒才说道，“前两天，我看洛杉矶的新闻发生了一起枪击案件。你们局长特意指定你负责调查，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你今天过来接我，不会耽误查案吧？”
卢克一边剥花生，一边说，“今天中午已经抓到了那个超市枪击案的凶手。估计你那时候正在飞机上，没看到。”
“是你抓到的吗？”
“对，是我带人抓的。”
李兆丰赶忙上下打量儿子，“你没什么事吧？”
“没事，我好的很。不过我也开枪了，正好可以休息几天。把买房的事情办好，再带你在洛杉矶转转。”
李兆丰叮嘱道，“你以后办案可得小心了，多带点人，你现在大小也是个领导，别总想着往前冲。”
卢克点点头，“您说的对。现在行动时我很少再打头阵了。 基本上都是在现场负责指挥调度。”
李兆丰问道，“明天你几点上班？”
“九点到就行，怎么了？”
“买房的事我还是有些不放心，趁着还没交钱，我想去看看那栋别墅。”
虽然儿子已经决定了买别墅，但毕竟是价值几百万的东西，李兆丰还是想帮儿子把把关。
“行，那咱们明天早点走。”对于父亲好意，卢克自然不会拒绝，“您觉得怎么买房合适？”
李兆丰说道，“我看你股市的收益还不错，里面的钱就暂时别动。我会将你其他的资产变现，然后贷款买房。 你股市的收益不仅能抵消房贷的利息，还能有些盈余。而且如果你急需用钱，还可以将股票抵押。”
卢克点点头，他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随后又提起了资产变现的事，比如放在鱼缸底下的价值十几万美元的金币。还有他刚刚从别墅里捡到的十万美元。 李兆丰是会计师，如何报税缴税是他的专业，能给卢克一个最合理的安排。也让卢克省心不少。否则专门请会计师花钱不说，信任问题也很重要。 李兆丰的到来，能给卢克的财产进行合理规划。 …… 第二天早上。 李兆丰起床后，跟着儿子去帕利塞兹社区看房，对于这栋原本属于赌王周天成的别墅，他心里还是很好奇的。 洛杉矶要比纽约大的多，对汽车的依赖性更强，为了方便李兆丰出行，卢克让他驾驶着奔驰车。 卢克自己则是骑着哈雷摩托，有段时间没骑了，正好新鲜新鲜。 进入帕利塞兹社区后，李兆丰降低了车速，第一个感觉就是社区环境很优美，绿化率极高。 一路上，他还看到了不少的动物，也不知是野生的还是社区喂养的。 路边不时有早起晨练的行人，以华人和白人居多，偶尔还能看到印裔。 卢克骑着哈雷在前面领路，摩托车降低了车速，停靠在路边。 李兆丰也打了右转向，将车停在路边。 卢克摘下头盔，指着右手边的院落说道，“爸，这就是那栋别墅。”
李兆丰目光扫视周围，这栋别墅的位置很好，院子周围栽种着高大的树木，枝叶遮挡了里面的建筑，私密性很好。 父子两人进了院子，面积很大，布局简单，绿色的草坪，高大的树木，还有一栋木质的建筑房屋。 李兆丰对于其他的都很满意，唯独房子有些破旧但，无论是翻新还是重建，都需要花不少钱。 不过想想别墅价格还是很合适的，先不说别墅能以三百万美元的超低价格购买，就算照着这栋房子的评估价900万美元也不贵。 李兆丰查过这个社区的平均房价，都在1000万美元左右。 而周天成的这栋别墅，无论是面积还是位置，在这个社区都算是比较好的。 如果房子是新的，房价至少在1000万元以上。 便宜了100万美元，就相当于自建房子的费用。 卢克这栋房子肯定是要自住的，建一栋自己的喜欢的房子，即便要花点心思和时间也划算。 卢克问道，“爸，你觉得怎么样？”
李兆丰笑道，“不错，准备钱吧。”
卢克也笑了笑，“OK，那我去上班了，筹备买房的事就交给你了。”
李兆丰提醒，“回头别忘了约你的律师。”
“明白。”
卢克骑上摩托车，跟父亲挥手告别。
李兆丰站在路边望着哈雷摩托远去，又看了看奔驰G500，回望了一眼绿树成荫的院子，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儿子迈出这一步不容易，也算是跨越阶级了吧？ 卢克的成功不仅仅是凭借财富，恰恰相反，是因为他成功了，财富也随之而来。 李兆丰一直关注着洛杉矶新闻，超市枪击案虽然不算复杂，但因为嫌疑人公开直播杀人，而且死亡人数众多，案件性质十分的恶劣，这个案件在全美乃至全世界都有很大的影响。 卢克能够成为案件的具体负责人和侦办人，这背后代表着很多东西。 李兆丰很清楚，在这座城市他不用担心被歧视，更不用担心被帮派的人欺负。 卢克现在的身份已经能给家族带来很大的影响。 华人并不缺赚钱的头脑和勤奋，缺的是一个相对公平、安全、稳定的发展环境。 而以卢克在洛杉矶的影响力，即便他不主动出面，也没人敢上门找麻烦。 说句不好听的，如果哪天李家人在纽约混的不如意，很可能会来洛杉矶投奔卢克。 好在，李家没有那种特别会钻营的人，现在还没有类似的想法。 李兆丰也没有给家人提起过这个心思。 在他看来帮助应该是相互的，不能给儿子找一群拖累。 最好的方式应该是儿子能给家族带来庇护的同时，家族也能给儿子带来利益，这才是一个更加稳定的相处模式。 总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吃亏。 …… 诺维斯医院307病房。 一个十七八岁的白人青年躺在病床上，他的左手腕和左脚腕都被拷在病床上，右手腕和右脚腕都缠着绷带，造型说不出的怪异，甚至还有些滑稽。 很难将这个一脸稚嫩的青少年和罪恶滔天的枪击案嫌犯联系在一起。 “咯吱……”一声，病房的门从外面推开。 卢克和杰克逊两人走进病房。 布朗.布莱恩特看了两人一眼，没有任何反应。 卢克主动打招呼，“嗨，伙计，身体恢复的怎么样？”布朗.布莱恩特依旧没有回应。 卢克拉了把椅子坐在床边，“你母亲一直在跟警方联系，询问你的情况。她很关心你，如果你不愿意跟我们谈，我可以把她请来，让你们母子聊聊。”
布朗.布莱恩特有了反应，语气坚决道，“不需要，我不想见她。”
卢克继续说道，“等你到我这个年龄就知道了，最关心你的人还是父母。”
布朗.布莱恩特不屑道，“收起你那一套说辞吧！对我没有用。 我知道你们为什么来这，也知道自己这辈子别想再出监狱了。不管我是否协助你们调查，对我来说都没有什么影响。 所以，你们出去吧！我现在不想说话，不想见到任何人。”
卢克没有反驳，也没有立刻离开，反而是走到了病房里面，“感觉你的情绪有些抑郁，是不是因为病房里太闷了，我帮你透透风，或许能舒服点。”
卢克打开窗户，望着医院门口，“外面有好多的记者，估计都是来采访你的，不，他们见不到你，确切的说应该是来采访我的。 这次的枪击案闹得很大，肯定要开新闻发布会给公众一个交代，你觉得我应该说点什么？”
“那是你的事情，有本事你自己去调查。”
“该查的我们已经调查了，也抓到了卡尔.史密斯和波奇.卡梅拉，他们已经承认了雇佣你在罗吉尔超市实施枪击。 你把收的钱放哪了？ 三万美元，这应该是你的雇佣费吧。 为那么点钱杀人值得吗？ 这就是你人生的意义和价值，成为一个失败的杀手？”
布朗.布莱恩特哼了一声，“拙劣的激将法，我不是那些没脑子的黑猩猩，不会那么轻易被你套话。”
卢克点点头，“嗯，你很聪明，但聪明人毕竟是少数。我会告诉那些记者，你收了三万美元雇佣费的事情。 那些记者也会如实报道，在公众眼里你就是一个为了三万美元杀人的可怜虫。 那些真正的杀手也会鄙视你，拒绝与你为伍，因为你太贱。 对了，还有傲娇男孩组织，他们会怎么想？你又是怎么跟他们说的？ 他们相信你，还是相信警方的调查。他们以后会怎么看你？ 英雄？ 还是狗熊！”
“别说了。”
布朗.布莱恩特突然打断了卢克，露出愤怒的神色，“我可以都告诉你们，但你不能再污蔑我，我不是为了钱，不是，绝对不是。
卢克腹诽，果然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要面子的时候，他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希望得到傲娇男孩的认同，希望这个组织的人知道他是为了信仰而战，而不是那可怜的三万美元。 卢克顺势问道，“OK，那你告诉我是为了什么？”布朗.布莱恩特声音高昂，“是上帝让我这么做的，黑猩猩都该死，他们是进化的残次品，现在反倒骑在我们头上了，我真的不能理解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卢克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没让小黑来，否则小黑一冲动，没准会暴揍对方。 杰克逊说道，“嗨，小家伙，你太偏激了，任何种族都有好人和坏人，有优秀的人、平凡的人，不能一概而论。大家都是美利坚人，不应该以种族来划分。”
“是你说还是我说，嗯哼？”
布朗.布莱恩特瞪着杰克逊，不满道，“我最讨厌别人说教，所以，我说话的时候你最好闭嘴。”
杰克逊“……” 卢克没有替杰克先出头的意思，他也不喜欢被人说教。 其次，这小伙的罪名都已经顶格了。警方和法律已经对他没有太大的威慑力了。卢克也是拿他在乎的事刺激他，审讯才得以有进展。 卢克说道，“把你和卡尔.史密斯、波奇.卡梅拉谋划枪击案的过程说一遍。 布朗.布莱恩特缓缓的说道，“卡尔.史密斯是我的领路人。是他带我加入了傲娇男孩组织。 我对他的印象不错，有一天他找到我，说要请我喝酒，然后就跟我说了这件事。 我没有见过波奇.卡梅拉，只是一直跟卡尔.史密斯接触。卡尔.史密斯的确给了我三万美金，还给我提供了装备和汽车，但我在罗吉尔超市开枪杀人，不是因为那三万美元，而是因为我讨厌黑人。 他们该死。”
“卡尔.史密斯找到你，是怎么跟你说的？让你去罗吉尔超市杀人，还是只让你去捣乱，放空枪。”
“他没让我杀人，只是让我去罗吉尔超市捣乱，是我自己改变计划。因为这件事，我们两个还大吵了一架，他就是一个懦夫，我看错他了。 这个懦夫根本不配做我的领路人。”
这与卡尔.史密斯的笔录内容是相同的，卢克继续问，“你为什么这么讨厌黑人？我问的是你，不是上帝，不要拿上帝来敷衍我。我要知道你的想法。”
布朗.布莱恩特露出一抹自嘲之色，“看着我，你觉得我是一个怎样的人？”
卢克审视了片刻，“一个有想法的白人青年，只是看待事情有些偏激。”
“你说的没错，我是一个白人，但却有一个黑人的姓氏，布莱恩特。 我讨厌这个姓氏，但却无力改变。 我住在黑人社区，在以黑人名字命名的学校上学，我周围的事情都和黑人息息相关，我显得格格不入。 那群混蛋没有一天不嘲笑我，歧视我。 ‘嘿，快看，这里有个恶心的白佬。’ ‘这个白皮猪为什么会来到黑人的地盘，我好想揍他。’ ‘因为他的爸爸是黑人！哈哈……’ 类似的话我听了太多，每天都能听到，难道他们不该死吗？”
卢克皱眉道，“这么说，你并不是激情杀人，而是早就有类似的想法了？”
“没错，这个想法在我脑子里停留很久很久了，我已经演练过无数遍。 那天虽然是我第一次杀人，但没有任何不适应。 我不仅不后悔，反而觉得心里舒畅多了。 他们再也不能欺负我了！”
卢克想到他们之前抓捕的那名毒贩，“你认识达尔西.乔丹吗？”
“是的，那个混蛋打过我一次。他自以为很厉害，其实就是个黑垃圾，他只是仗着身边的小弟多，否则根本不敢招惹我。 那个混蛋现在怎么样了？”
“因为贩毒被抓了。”
“哈哈……”布朗.布莱恩特笑了，“他是不是很感激我？”
“是的，他恨不得立刻送你去见上帝。”
“哈哈……”布朗.布莱恩特笑的更开心了。 卢克扫了一眼笔记本，询问下一个问题，“昨天你袭击路德金第三中学的装备是哪来的？”
“用那三万美元买的。 这也是我收那些钱的目的，我需要更多的装备和枪械。”
“从哪里买的？通过谁的关系？”
布朗.布莱恩特将头扭到一旁，“我说的够多了，剩下的还是你们自己调查吧。”
卢克试探道，“你是不是通过傲娇男孩购买的枪械和装备？”
“不是。”
“在这两次枪击事件中，傲娇男孩有没有给你提供帮助？”
“没有。今天的谈话结束，我不想再回答问题了。”
布朗.布莱恩特闭上眼睛。
通过最后两个针对性的问题，卢克发现了对方有撒谎的迹象。 那就说明，他很可能是通过傲娇男孩购买的枪械和汽车。 卢克再问，布朗.布莱恩特却不回答了。 卢克只能将审讯暂告一段落。 面对布朗.布莱恩特这种重刑犯，如果他不愿意配合，警方也没有太多的办法。 至于针对傲娇男孩的调查，卢克准备移交给打黑及扫毒司，总不能自己忙的脚不沾地，让琼斯和大卫看热闹。 他带着劫案谋杀司的人抓到布朗.布莱恩特，已经出了大风头，没必要占了所有的功劳，费力不讨好。 而且，通过之前的问话，案件的前因后果已经基本清楚。 案发的直接原因，卡梅拉超市老板和罗吉尔超市之间的利益冲突。 根本原因，布朗.布莱恩特成长在黑人为主体的环境中，给他的身心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和扭曲，让他对黑人产生了强烈怨恨和报复的想法。 即便卡尔.史密斯没有雇佣他去罗吉尔超市捣乱，他以后也可能因为其他事情杀人，甚至可能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他就是一颗不稳定的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