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爷并没有去九阳山,这是事实,因为没任何证据证明童爷去过九阳山。下一站该到哪里寻找?金婶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这地方就是离城中村不远的那个荒芜了的寺院。这寺院叫龙门寺,建于宋末明初,一直香火都比较旺盛,就在近几年由于城中村的规划拆除和最后一个方丈的谢世而逐惭走向荒芜。
在人贩子落网、吕铜被解救的当晚,童爷和金婶在睡前亲密时聊过一段话,这段话金婶仍记忆犹新。 童爷亲吻着金婶的身体,说:“亲爱的,我可能要离开你一段时间。”金婶微微吃惊,问:“去哪,咱不是过得很好吗,你咋离得开我?”
“离开是暂时的。”
“暂时的离开也是痛苦的。”
“那就让它痛苦着。”
“你这没良心的,就知道苛瘆人。不行,你去哪我也去哪,我不能离开你。”
“那地方你去不得。”
“不信,你能去的地方我也能去。”
“你去了咱俩也不可能睡在一起。”
“你不会是去上庵吧!”
“还真给你说中啦!”
金婶干瞪着眼瞅他,突然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诉说自己的不幸,说刚刚有了一个新家,尝到了人间的温暖,转眼又要失去,又要成为一个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老婆子。童爷听她说得可怜,感动得一把把她攥紧在怀里,将实情告诉了她。原来童爷决定让离城中村不远的已经荒芜的寺院的香火重新旺起来,到时候成为老人们的一个别具一格寄托精神的地方。 童爷说出了实情,金婶又突然破涕为笑,态度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说:“行,我给你半个月时间,你让龙门寺的香火重新旺起来,到时候我天天去上香拜佛,保佑我俩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 童爷摁住她的嘴:“不许胡说。”
金婶疵牙咧嘴做鬼脸。就这样,龙门寺又成了童爷可能落足的神秘地方。 可是,当金婶来到龙门寺时,寺门已经上了锁,童爷是一定不会把自己反锁在里面的,看来童爷并没来过龙门寺。金婶站在寺门前,一会望望天,一会又望望地,一会又回头望望寺门,下一站该去哪里找童爷了,金婶没了主意。没主意就没目的,没目的是否意谓着放弃寻找,当然不是,金婶发过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是走遍世界也要把童爷找到。她坐在寺门前的石阶上,拿出随身带的干粮胡嚼乱啃起来,看样子饿得不轻。 不知道什么时候,台阶下站着俩小女孩,五六岁光景,眼睛动也不动地盯着金婶手里的干粮,也许是太饿,也许是太馋,也许是根本不知道金婶吃的是什么,完全是出于好奇。 “姐姐,我也要。”
妹妹说。
“奶奶说了,爸爸妈妈回来会带好多吃的。”姐姐说。
“姐姐骗人,爸爸妈妈早就不要我们了。”“姐姐没骗你,爸爸说了今年过年他和妈妈一定回来,给我俩买好多好多衣服、好多好多食物。”
金婶抬起头,发现了小女孩,赶忙起身把剩下的干粮全给了姐妹俩。姐妹俩如获至宝,狼吞虎咽起来。这时,来了一位六十多岁的跛腿的老奶奶,一见到金婶就像见了新大陆,“哟,这不是舞蹈王后金婶吗,咋也跑这来啦?”
这话有名堂,除了她,应该还有人来过这,会不会是童爷呢?
金婶哪会错失这个机会,只见她攥住跛腿奶奶的手:“小女孩是你家的吧,长得多可爱,只是这地方已经荒芜了,现在人贩子很多,到这地方来多不安全。”跛腿奶奶说:“是我孙女,她俩闹着到这来,是有人会给饼干,昨天是童爷给的,今天是你给的。”
她转向小女孩,“还不谢谢奶奶!”
俩小女孩连说了两声谢谢奶奶,便一溜烟似地跑了。
看着小女孩的背影,金婶问:“童爷来过?”跛腿奶奶说:“昨天也是在这里瞅见他的,我还问他来这做啥,他说得想法子让这里的香火旺起来,传承下去。”
金婶又问:“那他去哪了?”
跛腿奶奶说:“你不知道?他被一帮女人请走了。”
金婶一怔,没想到自己最担心的还真被应验了。 跛腿奶奶继续说:“说是请,其实是被抢走的。”
一个抢字,更让金婶闻抢色变。这还了得,到底是何方妖女,光天化日竟敢抢人。 见金婶吓得不轻,跛腿奶奶接着说:“金婶不用担心,那些女人也没恶意,我听一个女人说,她们是要童爷教她们跳舞。”
“哪儿的女人?”
“说是K县的,至于K县哪儿人,我就不清楚啦!”
金婶忽然大喜,揣着跛腿奶奶的手连说了几声谢谢,说着一转身屁颠屁颠地走了。 当天金婶赶上了开往k县的末班车,到了K县巳是华灯初上的时候,也正是大家踏出家门健身娱乐的时候,金婶决定先到县城转悠转悠,看看哪个地方在跳舞,她坚信能找到跳舞的地方就一定能找到童爷。K县是个小县,县城也不大,就十字型两条主干街道,不出一个小时可把整个县城逛完。金婶先走完东西街道,再走南北街道,沿途路灯稀疏,但见三三两两的人群或徜徉、或逛店,或围坐一起品茶、侃谈天下事。虽然音乐声不绝于耳,但丝毫未发现闻歌起舞的美丽倩影。向街头市民打听,都说只是春节时跳跳采茶舞,至于说交谊舞,很多人说闻所未闻。怪不得金婶把县城走遍了,也没发现有人跳舞。看来有人把童爷抢到k县来不无道理,她们想把土城先进的做法搬到k县来,让K县的老人们也舞动起来,舞出健康的体魄,舞出多彩新生活。 金婶忙碌了一晚,虽然没找到童爷,但她肯定童爷一定在K县,而且极有可能在k县的城乡结合部传授舞蹈。当晚,她在车站招待所开了间最便宜的钟点房,来不及洗梳,一头倒在床上就呼噜噜睡着了。 第二天一醒来,太阳已老高,匆忙洗梳后,她便匆匆出门沿着k县主河流——蜿江的护堤一路向南,大约走了两公里左右,是一个工厂与民居相混杂的工业小区,小区临江处是小型超市,超市隔壁是一个小型戏剧院。金婶在跟超市门口闲坐的大娘们聊天时,得悉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即这几天戏剧院停止了放电影,改成了舞厅跳起了舞。大娘们不知道是什么舞,只说男男女女搂搂抱抱的。说得脸含羞赧,难于启齿似的。金婶内心十分明白此舞一定是交谊舞,但教人跳舞的是谁,她不敢肯定,毕竟土城会交谊舞的人大有人在,谁到K县来都可以当师傅。但她一定要搞清楚师傅是谁,于是她问,能告诉我是谁在这儿教人跳舞吗?一大娘接话很快,说:“这人我认识,是土城人,听说还是土城的舞王,是被工业园的几个上了年纪的女老板从土城强拉硬拽到k县来的。”
金婶急问,姓啥?多大年纪?那大娘说,我知道他姓童,那些女老板都称他童爷,年纪不小了,八十快到了吧!这话让金婶茅塞顿开,迷雾笼罩的心头豁然开朗。他手握拳头,咬牙道,耶,终于把你给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