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找了坡势稍稍平稳的一面,手拉着手,以树木及野草为辅助,一步一步地小心地向山下走去。雪儿体型小而灵活,为了将功补过,自告奋勇要在前边探路。白启航虽然嘴上说要惩罚雪儿,那是雷声大,雨点小,他才舍不得呢。他一听雪儿要前头探路,一把将它抓在手中,放在了肩膀上。“不行,你太小了,万一遇到蛇,把你一口吞了。”
白启航说完,张开大嘴,作了个吞的表情。文秀一听有蛇,吓得腿直哆嗦,战战兢兢地不敢迈步了。白启航站定,对文秀说:“别怕,文妹,没有蛇,我在前边走,你跟在我后面,抓住我的左手。”
“启航哥,你可小心啊。”
“放心吧!没事。”
走过一段陡峭的山路,再往下走,林中隐隐约约现出一条踩踏过的小道,部分草东倒西歪,有的匍匐在地上。虽然山势还稍陡,草地湿滑,但好走多了。两人见有人的足迹,心下顿时宽松多了。下得山来,隐隐约约看见前面有个村庄,炊烟袅袅,并传来狗的叫声。俩人兴奋地朝着村庄跑去。刚进入小村庄,一条黑色的流浪狗拦住了去路。白启航挡在文秀的身前,与狗对视着。狗呲着牙,弓着腰,前爪扒着地上的土,嘴里发出汪汪的叫声,随时准备扑将上来。白启航张开双臂,腰向前猫着,嘴里不住地喊:“走开,走开!”
眼睛偷偷的四下瞄,可惜地上光秃秃的,连根木棍石头都没有。雪儿见状忙用腹语说:“主人,快故作镇静,把腰弯下,作捡东西状。”
白启航闻听,小声地说:“你想害死我呀?我弯腰,狗趁机咬住我的脖子。”
“主人,你越害怕,狗越凶,你快照我说的做,晚了狗就冲上来咬你的脚脖子了。”
狗真的张着大嘴欲扑上来,白启航情急之下,索性弯下腰,装作捡东西。万万没想到,气势汹汹的狗竟然呜咽着夹着尾巴逃跑了。白启航望着跑远的狗,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文秀拍着胸脯,心有余悸地说:“哎呀妈呀!吓死我了。”
她又问雪儿:“雪儿,为什么启航哥弯下腰,狗就怕了。是怕启航哥也咬它吗?”
启航白了一眼雪儿说:“你们不会把我看成和它一样了吧!就像所说的:以牙还牙吧。”
雪儿委屈地说:“主人,你冤枉雪儿了,狗见你弯腰,以为你欲捡石头拭它呢,所以就吓跑了。不过主人你还是挺勇敢的,没有转身就跑。”
白启航说:“当时我是想跑来着,可一想文妹哪跑得过我呀,肯定被狗咬的是她。要咬就咬我吧,反正一条腿够了。”
白启航把胸脯拍得啪啪响。其实他差点就吓尿了裤子。为了预防万一,怕再有流浪狗出现,白启航到树上折了一根粗树枝,褪去小毛枝及叶子,作防身武器用。文妹说:"还跑呢!我早已被吓得腿都软了,启航哥,谢谢你保护我。”
雪儿说:“没跑就对了,你越跑狗越追你,这种土狗最欺软怕硬了。”
“你还挺精明的。”
文秀夸赞雪儿道。“那是。”
雪儿尾巴翘到了天上。“别一夸你,你就不知天高地厚,你快想办法把我们带回去,把我们变回原来的样子。”
雪儿吐了吐舌头,拖着长音说:“回不去喽——时光隧道关闭了。”
“ 什么?”
文秀和白启航异口同声地问。雪儿跳到白启航的头上,把肚子贴在他的耳朵上,用极小的声音说:“主人,我绞尽脑汁为你重新创造了机会,这次可要把握住欧,加油,不要让我失望奥。”
说完竟然唱起了歌:哥哥你大胆地向前冲啊往前冲 莫回呀头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姑娘,她带给你温柔哥哥你大胆地向前冲啊往前冲 莫犹豫她像一颗星星照亮你的心口白启航听得面红耳赤的,这首歌是他经常在家里面无人的时候唱的,是鼓励自己的,可最终他还是没能鼓起勇气,向爱的那个人表白。文秀直听得云里雾里的。她把雪儿从白启航的头上扯下来,拎着它脖子上的毛,问:“你刚才说的时光隧道,是不是真的。”
“疼 !是真的。”
文秀眼含泪水,把雪儿放到手心里。“我想回家,我找妈妈,找欧阳俊,你快让我回家,启航哥,我要回家。”
说完,嚎啕大哭起来。白启航连忙安慰文秀说:“文妹别哭,雪儿骗你的,找个人打听打听回家的路,再找点儿吃的。”
文秀听启航哥这么一说,也觉得饿了,前腔都贴在后腔上了。俩人被狗吓怕了,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向村里走去。“启航哥,这个村子的房子好破旧啊。”
白启航也觉得这个村庄实在是太落后了。道路是很窄的土路,坑坑洼洼的,连个路灯都没有。房子大部分是土坯房和草房,房子四周象征性的围着一米高的秸秆栅栏。迎面走来一位穿着一身蓝色乞丐衣服,留着满脸络腮胡子的个子高高、身材魁梧的中年大叔。白启航连忙带着笑脸迎上去,鞠了一躬。把大叔吓得倒退了两步,操着浓重的口音问他:“嘛事?娃”问完,竟直勾勾地盯着后面的文秀看。这怪怪的眼神盯得白启航和文秀心里直发毛,怀疑是不是遇到了坏人,他壮着胆子问:“哦!大叔,您知道时光隧道在哪吗?”
大叔摸了摸脸上的胡子说:“啥玩弄?时光隧道?”
说完摇了摇头。“谢谢大叔。”
“呵呵呵······”大叔憨厚地挠了挠头呵呵地笑了,露出一口被烟熏得黑黑的牙齿,甩开大步走了。村部那张年代久远的掉了漆的办公桌,被老支书李丰收用拳头锤得几乎散了架子。他火冒三丈,头上的青筋直蹦,黑红的国字脸涨红得如同猪肝。“大王村太不像话了,竟然截胡,把分给咱们村的两个知青留下了,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吗?现在百废待兴,缺的就是人才呀。”
他声如洪钟,震的房梁上的灰‘簌簌’散落。会计小王,连忙倒了一缸儿温水,递过去说:“支书,您消消气,甭着急。”
李支书接过搪瓷缸儿,一仰脖,‘咕嘟咕嘟’,将水喝了个溜干净。他把缸子往桌上一墩,颓丧地坐下来,用手抹了抹留在嘴边的水珠说:“我能不急吗?我能等,村里那十几个娃娃能等吗?大的都十好几了,个头比咱都高,不能再让娃当睁眼瞎了。”
“来了——来了,他们来了。”
中年大叔风风火火地闯进了村部屋子。“谁来了?张大个子你呵斥带喘的,坐下慢慢说。”
支书正在气头上,没好气地说。张大个子呷了口水,喘匀了气说:“知情来了。”
李支书蹭地一下站起来,问:“在哪?”
“就在村口,我刚刚看到的,一男娃一女娃,穿的城市衣服,那女娃穿着白裙子,像唱戏的,可好看了,还向我打听道来着,不过······”“不过什么?你咋没把他们领来。”
“不过······他们打听什么时光隧道,我听不懂。”
张大个子又习惯地挠了挠头。小王说:“该不会是迷路了,找大王村的吧,”张大个子想起来了什么,他说:“还有······”“还有什么?快说。”
“支书你不是让我慢慢说吗。”
“哎呀!你这个慢性子,急死我了,这都火上房了,还有什么?快说呀。”
李支书急得直搓手。张大个子嗖地站起来,拔腿就要跑,嘴里还喊着:“快拎水呀。”
会计小王一把扯住他的衣袖:“支书问你话呢,你跑什么?”
张大个子愣头愣脑地说:“你拽我干啥?,我拎水上房救火啊。”
“你坐下,支书那是打比方。不是真火。”
“火还论真火,假火?吓我一跳。”
张大个子还有点儿懵,不住地挠着后脑勺。会计小王用手一捅张大个子,张大个子痒忙躲,嘴上问:“你捅我干啥?”
小王这个气啊:“我是让你快回答支书的问话。”
“哦,支书,我们说到哪了,一着急把我整忘了。”
小王说:“你说还有······还有什么?”
“还有······还有······让我想想。”
“快想。”
小王督促着。“你老逼,把我都逼懵了。”
张大个子憋得满脸通红,急赤白脸地说。李支书对小王说:“你别逼他,让他慢慢想,一把假火把他的智商烧走了大半。”
“不烧时也没见得多。”
小王小声嘀咕。张大个子一拍脑门,高兴地大喊:“对了,我想起来了,他们看起来岁数很小,女娃十二三岁的样子,男娃十四五岁的样子。”
“哎呦!我以为什么大事呢,城里娃细皮嫩肉的,当然看起来比实际岁数小了,不像我们农村娃娃,整日风吹日晒,干农活,看上去比实际岁数大好几岁。”
李支书说完,一把抓起放在桌子上的破边卷沿的蓝色帽子,扣在头上,手一挥说:“走,张大个子,快带我们去。”
李支书,会计小王,张大个子,一行三人,快步地向村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