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鸡蛋风波（一）会上一至通过，白启航担任小王村的班主任。住在小王会计家。罗文秀任小王村的妇女主任。住在支书家。费用村里出，每月村里再给每人开十五元人民币的工资， 明日即刻上任。要知道，十五圆钱，在一个工分几毛钱的年代，那可是一般家庭，一家四五口人好几个月的花销。可等上了任，白启航一看，这是什么学校啊？两间土坯房，摆着十几张破旧的木头桌子和长凳子。十几个学生有高有矮，高的快有他高了。矮的只有桌子高，脸上流着鼻涕，快过河了（就是流到嘴边），抬起袖子一擦，既方便又省纸。年龄从七八岁到十三四岁不等。这么杂乱无章，怎么上课呀？白起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首先他把年龄大的分配成一行，中等的分成一行，小的分成一行。年龄大的接受能力相对强些，讲课的进度要快些，让他们尽快把落下的课程赶上去。他们已经耽搁了大好青春，不能在浪费了，必须抢分夺秒，与时间赛跑。白启航把心中的想法说给他们听，并大声问：“有没有信心——”“有——”孩子们回答，但声音很弱，像没吃饭。“大声喊出来，有没有信心——”白启航再一次提问。“有——”孩子们的声音较之前大了些。“同学们，站起来，学我这样，握紧拳头，向 前上方使劲挥出。自信、洪亮清晰地大声喊出来：“有没有信心——”同学们站起身，握紧拳头，一齐向上前方用力挥出：“有——”孩子们的声音整齐洪亮。看着同学们一张张朝气蓬勃的脸，白启航眼睛湿润了，他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学生时代。自己的学生时代和他们的环境天壤之别：宽敞明亮的教室，崭新整齐的书桌，铺着干净带着花边的桌布，一人一把带靠背的椅子，统一的校服，各任其职的专科毕业的老师······相比之下，不！根本就没得比！这些孩子太苦了，整个学校只有他一位老师，身兼数职，而且还是硬赶鸭子上架来的。自己实在是太渺小了。他像是对同学们，又像是对自己说：自信是自己得来的，不是靠别人给的。难道村里就这十几个适龄儿童？白启航不相信。通过询问，他了解到，有好多娃娃家长没让上学，理由五花八门，有的嫌娃娃年龄大了，读书还不如放几只羊见利快。有的家长认为自家娃天生就不是读书的料，读书只会浪费时间和金钱。而更多不来读书的大部分是女娃。家长理由更加荒唐，而且振振有词的，说女娃子早晚都会嫁人生孩子，整天围着锅台转，读书有啥用。还说早晚都是婆家的人。白白投资，血本无归的，不划算。白启航利用散学的闲散时间走访了几家，毫无效果。村民的顽固思想根深蒂固，他们的脑袋就像花岗石，任凭白启航磨破了嘴皮子，他们的头摇得拨浪鼓一般。有的家长干脆卷上一颗旱烟，往屋当地一蹲，头一沁，吧嗒吧嗒抽烟，任凭你说出天花来，说得嗓子冒烟，他就给你来个：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晚上白启航的脚板走得生疼，心更疼。抓心挠肝地疼，因为他深知读书的重要性，祖国的发展日新月异，不读书，将来别说找工作，就是想安安稳稳地当一个农民，都不是一件轻松容易的事了。在电子产品满天飞的二十世纪，没有文化，简直寸步难行，举步维艰。他那边工作陷入难处，文秀这边也并不轻松。几天的时间，文秀将村子走了个遍。每家的情况她都作了大致的了解。必须深入群众，才能了解他们的难处，摸清他们想法。以后的工作才能好发展，才能得心应手。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村民们家里的男劳力和男女青年，每天在生产队按部就班地上班、下班。挣工分。有孩子的妇女，老人不能去生产队挣工分，为了补贴家用， 养几只鸡，鸭，鹅，留着下蛋。在自留地种些时令蔬菜，。鸡鸭鹅是活的，有脚，有翅膀，自家的院子，溜达够了，就向往外面的世界，问题随之来了：这不，只隔着一篱笆之隔的李大嫂和王大娘为了鸡蛋吵得不可开交。原来，到中午做饭的时候，王大娘发现盐没了，等她去小卖部买盐回来， 刚进院子，就看见邻居姓李的小媳妇抱起她家的鸡窝抬腿就走。“站住，你怎么偷我家鸡窝还有鸡蛋。”
“我这是拿回我的东西。”
“笑话，天大的笑话，我这鸡窝是我自己亲自编的，咋成了你地，你偷东西的理由也太不要脸了。”
“你说谁不要脸，你天天捡俺家鸡蛋，你才不要脸呢。”
“谁捡你家鸡蛋了，还我鸡窝，上我家连窝端来了，胆特肥了，太不要脸了。”
王大娘说着，冲上前去伸手就往回抢。李大嫂哪里肯给，拽着不撒手。王大娘气急了，一巴掌打在李大嫂脸上。“你竟然打人。”
说完咆哮着将鸡窝扣在王大娘头上。俩人你揪着我的头发，我扯着你的手，扭打在一起。邻居们听到打斗，叫骂声，忙从家里跑出来，合力好不容易才把她俩分开。俩人两败俱伤。 李大嫂脸上印着清晰的五个手印，王大娘淌了一脸的鸡蛋黄子，鸡窝里的好几个鸡蛋没有一个完整的了，衣服被也被扯坏了。强行被众人分开的俩人，一个不服，一个不忿，像两只斗的正酣的大公鸡，你瞪着我，我瞪着你。随时准备重新展开激烈的战斗。“你打坏了我的鸡蛋，我和你没完。”
“你昧下俺家的鸡蛋，我也和你没完。”
“你冤枉好人，天打雷劈的，不得好死。”
“你坏事做绝，断子绝孙。”
······俩人狠狠地互骂着还要往一起冲，大有不拼个鱼死网破决不罢休的架势。众人见两人没完没了的，自己家里锅里还都做着饭做到一半呢，一会儿家里的爷们，学生该 回来吃午饭了。况且众人都心知肚明，只是谁也没有点破，俩人的积怨已不是一天两天了，不是轻易就能化解的。于是有人提议说找妇女主任解决。此建议一出，众人全部赞成，这是个好主意。众人拉着她俩，来找文秀评理。王大娘见到文秀就委屈地诉苦：“主任，你来评评理，她上我家鸡窝捡蛋，还一窝端，连鸡窝都一起端走，这娘们太恶毒了，这真是熊瞎子敲门——熊到家了。有这份理吗？这不是欺负我孤老婆子吗？”
李大嫂理直气壮地说：“早上我摸我家芦花鸡明明有蛋，我割个猪草的功夫，回来鸡就站在她家的窗台上‘咯哒咯哒’地叫呢，我再一摸鸡屁股，蛋没了，我家鸡窝里连跟鸡毛都没有。要是丢一回两回，我也就不吱声了。这都连着丢好几天了，我再不出手，我就是熊瞎子跳井——熊到底了。”
“你家鸡丢蛋，干嘛来我家拿蛋？”
“我只是拿回自己家的。”
“呸，啥时我家的成你家的了。”
······俩人又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上了。文秀总算把事情听明白了，就是几个鸡蛋的小事，值不了几个钱，好办，于是笑着对她俩说：“俩位大娘，我听明白了，你们给我个面子，先回去，一会儿我去给你俩解决。”
“行”“中”两位大娘答应着别别扭扭地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