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人听到越山的声音,全都跑了出来。 令昀大叫:“爹,爹,是你吗?”
越山一把抱起小儿子,亲亲他的脸:“是爹。爹回来了。”
桂香抹了把眼泪:“还好老天保佑。以后你可别再逞能了。”
越山笑着搂了搂妻子,看到边上面色苍白的令梅,以为她为自己担心吓着了。忙道:“今天真有山神保佑。我一上山,云雾就开始消散。加上他们几十把探照灯,我连皮都没擦伤。”
令晖松口气:“那就好。这些人算是得到教训了。以后别没事老往山上跑。”
“回屋睡去吧。明天你们还要上课呢。”
越山将人赶回屋,自己洗洗也就睡了。 令梅脚底发虚。 她今天花耗了太多精力。先是落云罩山,为了保护那两人不让他们在山中失足,又耗费精神力控制山里的蛇群拦着他们,最后还要一路护着她爹上下山。喝再多的灵泉水一时都补不回来了。 “太弱了。”
金元宝的叹气声在她耳边飘荡。 令梅吐口气:“我第一次操控动物,动物耗费的精神力可比云雾多多了。”
金元宝嗤的一笑,灵泉水面跳出些金色的水珠:“这就累了,以后怎么办?”
“难道你很强么?”
令梅不悦,“每次都用我的精神力也没见你帮忙。”
金元宝的声音滞了滞。 “我们是共生体。你强我强,你弱我弱。”
令梅惊讶:“那你怎么变强?”
金元宝:…… 它怎么找了个这么没出息的主子?! 令梅:她怎么碰上这么个弱的灵宠? 她眨眨眼,好吧:“那我怎么变强。”
“多种些东西吧。”
金元宝的语气仿佛有点置气。“越珍贵的越好。”
令梅想到被空间吞没的茯苓:“共生共强?”
“对。共生共强!”
****** 四月初,萧爹收到了村长送来的消息。 “孙干事电话通知我,拔给你的五百块‘新农项目启动资金’已经转到镇政府经济发展办公室了。”
“那感情好啊。”
萧爹欣喜。“什么时候可以领到补助?”
洪村反倒迟疑了番:“马有德是经济发展办公室的副主任。只怕你这笔钱,不太好拿。”
萧爹笑容一顿:“马有德?”
“顾金花母子自从上回被警察带走,就在镇上落脚了。”
洪村点了枝烟,“据说马建军在镇上找了个活计,混得还不错。”
萧爹沉默片刻:“我会注意的。”
洪村点点头,嘿了声:“镇上的人顶多为难为难你,让你多跑几回路。贪这笔钱是不敢的。你自个儿心里有数。”
“行。”
萧爹表示明白。“那您这儿能帮我把能开的证明全开齐了不?到时候他们要什么我给什么。”
洪村笑咳了:“得得得。我帮你开,开全咯。”
云来村村民证、农民证、田地地契,甚至连宅基地使用证都给开具了。 萧爹带着一打村委证明到家,令梅正在屋里教令昀算数,不住的赞他聪明。令昀骄傲无比,“姐,我能考上大学不?”
令梅摸着他小脑袋:“准能考上全国最好的大学!”
令昀咧开嘴笑,眼里全是星星。 萧爹也不由笑了。 “爹。”
令昀忙把自己做的题显宝似的给他看,“看看我做的算数题。全对。姐姐都夸我厉害呢。”
萧爹亲了他小脸一口表扬了他一番,乐得令昀屁颠屁颠的又去找桂香显摆了。 令梅看出父亲的眉头有点儿纠结,问:“地里出什么事了吗?”
“不是。”
萧爹就把补助资金的事儿说了。 令梅想了想,笑道:“家里所有的证件都带上呗。镇政府办公室也不能无中生有啊。这样,以防万一,我再帮你赶份计划书。”
“计划书好。”
萧爹点头,心中大定。 过两日,越山带着一牛皮袋的资料,赶到镇政府对外办公处申领农业补助金。 办事窗口的接待员姓刘。 刘银山听是来领取新农补助金的,还姓萧,心里一格楞。登时想起马副主任的交待。他不由坐直身体,神情更加冷硬。 “身份证、户口薄、银行本、村委的介绍信。”
萧爹一件件的拿了出来。 刘银山动作缓慢仔细核对无误,又问:“你这是养殖稻花鱼的专项补助金。需要提供下你的养殖计划书。”
他暗暗得意,一个农村汉子,一拍脑门就想养稻花鱼。他认得几个字?能写得了计划书? 就算他绞尽脑汁的补写送过来,他也能以计划书不切实际给退回去,让他多跑几回再说。也算是对马副主任有个交待。 没想下一秒,一打字迹娟秀整齐如印刷体般的计划书就送到他跟前。 刘银山目瞪口呆,自觉脸皮被打得叭叭响,心里头蹭的下冒出火来。 一目十行的翻了几页,他轻蔑的敲着计划书:“你写得什么东西?按你的计划能养殖成功稻花鱼吗?你这是在浪费国家资源懂不懂?”
萧爹早有心理准备,也不急燥,反而笑眯眯好声好气的问:“我这份计划书是按照专家的养殖建议写的。没想到还是有纰漏,您指点我一下,哪儿有问题?”
刘银山一瞪眼睛:“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啊呀同志,你别激动。咱们有话好好说。我就是个农村汉子不懂事。您可是镇政府的办事官员,别跟我一般计较。”
刘银山牙根都咬疼了。 这个可恶的乡下人,话都被他说完了,难不成还是自己在无理取闹——虽然确实是自己在无理取闹。但他怎能承认?尤其是后边排队的人一双双透着不满、好奇的眼睛盯着自己的情况下。 他轻轻咳了一声,放缓声音:“你这个计划书还不够合理。回去改改再来吧。”
说着,动作轻蔑的将计划书往窗外用力一推。 计划书立时飘起,散落四处。 刘银山这一轻浮的举动立时引发了在场人员的不满。 排在萧爹后头的一个中年男子皱眉道:“你这个办事员工作态度太恶劣了!”
“对啊,太不尊重人了!”
后头有人附合。 “人家好好的跟你说话,该开的证明也都开了。凭什么不给人办事?”
“我看他就是看不起咱们农民。”
有个村里来汉子眼睛都红了。“呸。你身上穿的碗里吃的不都是农民种的?凭什么瞧不起咱们?”
萧爹来不及捡计划书,先安抚起爆燥的人群来:“大家别生气别生气。我来和办事员好好说。”
刘银山没想惹了众怒,心底有些犯虚。但脸上还是撑着,硬着头皮道:“你们懂什么?农业创新养殖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吗?稍有不慎就是功亏一篑。浪费国家的资金与资源,你们担得起责任吗?”
萧爹依旧好脾气:“您为国家资源负责,是对的。但是您说我这份计划书不够合理,可能失败,也行。我就在这儿请您指出来,我到底哪里儿不合理,问题出在哪里。我这才好回去修改啊。”
刘银山气得个半死。换个乡下人被他这样嘲讽羞辱早就臊得跑路了,他倒好,竟然还咄咄逼人。 “你这个人脸皮真厚。好,那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
他冷笑着提高喉咙,“二十年前稻花鱼养殖在全国风行一时。但是没几年就消声匿迹。为啥?不说投入产出比太低,就说咱们平常的一亩鱼塘能养一千条鱼,你两亩水田才养800条鱼。你自己说说,这有什么效益可言?难道不是浪费国家资源吗?”
办公处安静下来,诸人面面相觑,难道真的是那汉子的计划书有问题? 无人在意,有个两鬓斑白、气质儒雅的男人捡起了计划书,默默的在边上仔细的翻看。听到办事员这句话,他轻轻一笑,朗声道:“这位办事员,这就是你不懂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