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苏徵音一直跪到了晚膳之前，回房之后玉竹给她叫了好几道好菜，又给她按了好一会儿腿。玉竹一边琢磨着手上的力道一边说：“小姐，我方才去厨房的时候，听她们说茹云今天被大小姐带走了。”
苏徵音有些意外：“苏涟漪？”
她这么快就把茹云接走了？听起来不符合苏涟漪的性格。上一世苏徵音出嫁之后，苏涟漪虽然把茹云收到房里了，但是由于茹云对她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没两年就被她随便许配给一个小厮了。玉竹点头：“我倒觉得奇怪，小姐你不要的人，怎么她倒上赶着要呢。”
苏徵音说：“她们俩还不知道在一块儿想些什么阴招。”
她见玉竹不解，又把前几日发生的事一一说给玉竹听，语气之平淡浅薄，仿佛不是发生在她身上的事一般。玉竹听了后十分生气，眉头都皱成川字了。“小姐，你怎么不把这些事说出来呢？”
苏徵音拿着筷子夹起一口酥肉道：“说与谁听呢？告诉我娘让她平白担心？还是指望其他人会相信我说的话，然后也把苏涟漪罚到祠堂去跪上半日？”
玉竹愤愤难平，嘴里念叨了一句：“难怪老将军要让我来保护小姐。”
“嗯？”
苏徵音眯起双眼，“是外公派你来的？”
玉竹点点头，面色沉闷道：“我原本是随侍在老将军身边的，前段时间老将军总是梦见小姐和夫人，心总是慌，因此把我遣了回来，又让我娘将我塞进了相府。可是我只能做个厨房里的下等丫鬟，平日里哪个公子小姐的面都见不上，还好小姐找着了我，不然只怕这辈子...”玉竹没往下说，苏徵音已经了然。原来外公一直是念着她的，可前一世的她太笨太天真，竟从没有意识到有人曾经想要暗中守护她。玉竹听苏徵音的话里话外，好像她总是受欺负的那一个。可是此刻玉竹眼里的苏徵音，却要更沉稳，更坦然，似乎浑不在意那些她提到过的人。自家小姐仿佛与玉竹印象里老将军说的那个人，也不太一样。苏徵音沉思片刻，突然恍然大悟般说道：“难怪你今日去探我时脚步轻盈，来去无踪，你是不是跟在他们身边练过啊？”
玉竹有些不好意思，脸庞都微微发红：“小姐好细心啊，我只是偶尔跟着少将军练练，算不得什么。比起他们那些上战场的人，还差得远呢。”
“玉竹也太谦虚了。”
苏徵音叹道，“若有机会，我也想随他们学习一二啊。”
她不曾扯谎，与苏徵音而言，最快乐的时光，莫过于小时候在程府，和表弟程齐光一块儿舞刀弄剑的时候。她在苏府长大，一点没接触过那些兵器，程齐光比她小上几个月，可是人却比她更成熟，从小就喜欢逗她这个姐姐。程齐光那时候已经长得比她高上许多了，他拿着把剑举的高高的，苏徵音跳起来也够不着，在他身边一跺脚，一抹眼睛，程齐光就老老实实把剑送到她手上去，还得买上好几支糖葫芦哄她。否则让他爹程陆离知道了，少不得挨一顿打。想到此处，苏徵音嘴角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又与玉竹闲聊了几句，就早早就睡下了。夜间屋内偶有动静，苏徵音想到玉竹在身旁，比以往安心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