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林染的粉丝们纷纷表示没找到。林染有些泄气了。院长此时开车到了二部,将一沓资料递给了他:“我们找到了一家丢孩子的,所有情节都与齐双双先生所符合,他们今天会过来,到时与他做DNA检测,如果要是真的,那再说别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
“对,如果这要还不是,那就真的找不到了。”
院长已经动用了所有的人际关系。“尽力就好。”
林染也不强求。DNA的结果以最快的速度出结论了,齐双双先生正是他们丢失的孩子。林染和院长也在医院,齐双双先生望着两鬓斑白的父母,原本还有一肚子怨言,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待得知老两口也是一直活在自责中,更加没有怨恨可言,只能说小时候不懂事偷偷往出跑。齐双双先生还有一个大八岁的亲姐姐,她听说弟弟找到了,赶紧开车来到了医院,当看到穿着病号服的弟弟时,当场就跪下了,然后不停地扇自己耳光。病房里的人都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啊?上来不说话就打自己?!林染和院长多少猜出一些了,说不定就是当时姐姐带弟弟玩,孩子小没看住,就让弟弟跑丢了。可惜,真相却让他们两人大跌眼镜。姐姐哭着说出了当时的真相:“当时弟弟出生后,所有人都关注弟弟,没人再关心我了,我就很生气,然后所有人都让我带孩子,我越想越气,就在一大早上,以带着弟弟玩的名义,将他丢到了镇上的客车站,我亲眼看着他走上了车,我……我……”……病房里的人集体沉默了,齐双双先生三岁丢的,姐姐也得十一岁了,这么大的孩子就那么看着弟弟上了客车,心也是真狠啊!老两口惊愕地望着亲闺女,显然他们并不知道:“你当初跟我们说,你看到弟弟被一个男人抱上了车,原来一直是你在撒谎,你真是好姐姐啊!”
“你们要是不偏心,我也不会这样!”
姐姐站了起来,她望着父母的眼神并没有任何愧疚:“如果你们一碗水端不平,当初要么掐死我,要么别生二胎!”
“你!”
父亲气得手直哆嗦,抬手要打女儿,却怎么也下不去手:“我也承认当时确实偏心,可也没少你吃喝啊,你们差了八岁,你弟弟年纪小,我们肯定多照顾,你也是大孩子了啊!”
“就是你一碗水端不平,我只对我弟有愧疚,对于你们我问心无愧,别的孩子都在玩,要什么有什么,你为了生二胎,要啥没啥不说,我只要放学就得抱着孩子,凭什么啊?我眼看着别的孩子玩,只有我像个傻子似的抱着孩子,就好像给我生的一样,我都恨不得摔死他!”
老父亲从来没想过女儿的恨意这么大,当初……当初确实是为了要一个儿子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我弟不是肾有病吗?你放心,只要配型成功,我立马捐一个肾给他,我欠他的指定还了,保证不差他!”
姐姐的话说得差不多了,看了一眼弟弟,转身就走了。齐双双先生原本喜悦的心情拔凉拔凉的。林染和院长心情沉重地走出了病房,然后将门给他们一家人关上了。齐双双也走了出来,他们一家三口团聚,她身为儿媳妇并不想参与。三人坐到了吸烟室,齐双双说道:“其实,我先生的姐姐是八零后,那时候计划生育很严格,而且家里条件都不好,到了九零年代家家才逐渐有了起色,要二胎的也多了,我的公婆应该是为了要男孩,我是姐姐,下面也有一个弟弟。”
“其实吧,很多岁数大的人都说什么儿女双全怎么好,归根究底因为啥大家都心照不宣,就比如再往上数,宁可被抓也要生二胎,就是想要一个儿子,那时候重男轻女太普遍了。”
齐双双也被偏心对待过,倒不是父母,而是爷爷奶奶,他们有好吃的都会给大孙子留着,轮到她的时候也就看一个包装纸。说实在的,被冷落的滋味真不好受,外人倒还好,特别是父母亲人,那种落差无法用言语形容。“这事也只能就这样了。”
林染说道。“不然呢?”
齐双双苦笑几声:“能找到亲人就好了,我先生的心情也能好很多,其余的嘛,我觉得无所谓了,姐姐她……这些年肯定心里也不好受。”
林染没接话,好不好受的,只有她自己清楚了。“还是现在好,重男轻女不多见了。”
院长想到了儿童福利院里的孩子,跟林染叨咕:“有一个孕妇检查出了什么毛病,然后两口子认为会出现奇迹,非得要生下来,结果孩子生下来没有手。”
“然后呢?”
齐双双问。“养了两个月,后来据说是扔掉了,我得到消息的时候带人去找了,连个人影都没找到,然后就不了了之了。”
院长挺遗憾的,当时寻找孩子的人很多,只可惜人家父母就说孩子死了。林染一根烟抽完,拍了拍院长的肩膀:“行了,咱们回吧,人帮着找到咱们就功成身退。”
“嗯。”
院长点点头,跟着林染往出走。齐双双想到了大姑姐十一岁扔掉亲弟弟,不由得脊背发凉,小小年纪就这么狠,想必过了这么多年也是一个狠人!事实上齐双双想得没错,她先生的亲姐姐确实是一个狠人,中学念完一声不吭就去市里打工,硬是靠着自己的洞察力和头脑有房有车有存款,并且至今未婚。或许是从小到大的阴影,又或者是小时候扔掉弟弟的不安,她至今不敢结婚,甚至特别讨厌小孩子。齐双双走回病房,从手机里调出了儿子的照片让公婆看看。甭管以前怎么着,如今相认了,那就是一家人。齐双双的先生跟父母聊着这些年,他言语里并没有怪姐姐一句,他还是希望一家人能团聚。齐双双表示等周末的时候带儿子过来,然后把大姑姐叫回来,有啥话当面说开,年纪都不小了,事情也过去这么多年,也没啥看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