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瑶眉梢一抽,似乎她遇到的货色都是要睡床,让她打地铺的浑蛋!抿唇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耸耸肩,紧接着袖口微动手势一扬:“把床上多余的锦被给我。”
“恩?”
现在却剩伊羽恒怔愣,尾音上扬,带着一丝不可置信,他可想不到慕瑶就这样坦然接受了睡地上的要求,艰难的撑手支起虚弱的身子,脑后墨色长发径直铺洒在背,黑色的衣衫斜斜套在身上,一旁的细带松散,露出一片白皙锁骨,在昏黄的房间有些魅惑的即视。伊羽恒缓了缓气,把脚边放着的锦被扔给慕瑶站着的方向:“给你。”
慕瑶接住,提起在空中抖开利索的铺开在一处的角落里,窝。没了两人的说话,房间瞬间安静了不少。寂静的夜,耳边能听见轻微的呼吸声、蜡烛燃烧时带着的噼啪声,门外枝叶摇晃簌簌声,汇集成一段纷乱乐章。慕瑶侧躺着身子,沉沉闭上了眼。……是夜。漆黑的殿内,尚未被锁上的门窗被夜风狂肆的吹开,风席卷而来,吹动着殿内的薄如蝉翼的垂地纱幔,掀起一波波淡浪。殿内的黑木雕花大床下发出细不可闻的响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快要冲破地上的尘土,顺势而出。“咔擦!”
一声轻响,一团黑色的影子从床底下钻出,若是有人在此时看见,怕是早被着惊悚的场景吓呆愣了。一袭黑衣的南逸骁拍了拍墨发上沾染上的尘土,顺着被吹开的门往殿外走去。月光皎洁,中庭地白,一片银辉铺洒。南逸骁侧身躲藏在阴暗处,一手快速从袖中掏出从妇人那得来的宫中地图,就着白月光目光落在纸上扫视了一圈,而后抬眸辨别着方向,琉璃色的眸子闪现一缕碧色,指尖翻折收拢好地图,身形几个来回移动,眨眼间的速度,身影已经出了大殿,隐没在一团漆黑的夜里。凭着刚才的记忆,南逸骁脚步一刻不落,踏上静默的小道找寻地图上被可以朱砂红印标记的位置,正德殿!长夜空寂,皇宫陷入一片沉睡。夜沉如水。火光伴着齐整的步伐迎面而来。南逸骁一个轻巧的转身,避开前方巡夜的侍卫,闪身挑开正德殿的大门钻了进去,寻着慕瑶说的龙柱按下龙眼,柱子下方立刻发出轻微的移动声,暗黑的下方出现了一个更加幽森暗黑的门洞。他纵身而下,唇角却不由愉悦的轻扬,不禁暗赞阿瑶好技能,这么难找的密道竟然也能被她短短时间内挖掘出来。想着慕瑶,南逸骁心中便是一动,也不知道那个女人进宫之后怎么样了?那个黑炭头死了没有?要是没死就赶紧打起精神,自己的龙椅可是不保了,还有心情生病睡大觉?南逸骁抵达采石场,身子一顿,人并没有快速从洞中走出去,而是站在暗道交界处摸索着,眸光四处打量,想要在洞口附近找寻有没有遗落的机关位置。若是能够找到这道洞门的机关,离开采石场也有几分稳定的安全保障。手快速在半高的墙面上摸索着,抚过坚硬的墙面,只有带着粗糙的触感,没有任何的奇怪之处,南逸骁把附近整个墙面都用手探索了一遍,而后蹲下身子在站着的脚下蹭着,松软的泥土被南逸骁刨开,下面仍旧只是松软的泥土。然,南逸骁感觉自己如今蹲着的地方有几分怪异。脚步不由往后挪动了半分,耳边迅猛传来石门移动声,南逸骁一顿,眼神倏然一变:“糟了!”
身子一动隔得太远,洞门已经快速关合上。琉璃色的眸子带着淡淡的冷意,起身抿唇看着脚下的中间的泥土中,沉沉呼出一口浊气,用脚踩了踩地上的泥土,力道之大,甚至带着一丝内力,地上松软的泥土生生被他踩出一个小坑。便是有这么巧合。原本已经被关上的门再次被打开,缓缓移动着,暴露在银白色的月光下,呈现出一处黑洞洞口,偶有凉凉冷风从里面徐徐灌入,扬起洞门前不远处站着人的墨色长发,缱绻飞扬。南逸骁冷凝的脸色不由轻嗤冷笑,看来这机关还有几分欺软怕硬的性子!踩着机关处的脚微微一松,收回。机关少了重力的压迫,反弹松开,南逸骁面前的洞门在静止片刻,迅速合上。南逸骁满意的看着脚下的机关,另一只脚蹭着一旁的泥土,掩盖住微微有些凹进去的土坑,抽身,往地牢方向而去。四处一片安静,莹白色的月光犹如夜纱烟雾笼罩着整个采石场。南逸骁不由放缓脚步,身影虚晃,落地无声。他沿着瘦骨嶙峋的石头,往之前被关押的暗牢方向走去,凭借着记忆回忆着当时酷吏,领着他们去的东头那处荒凉之地。一踏上,随之扑鼻而来的便是枝蔓腐烂弥漫的气息,潮湿泥泞的小路上枯藤缠绕,婆娑弯曲的帧扳延伸着,在漆黑的夜中露出诡异的姿态。南逸骁眉眼下意识的拧了拧,脚下被踩断裂的枯枝,发出“咯吱”的凄凉,夜风从小径深处吹出,卷起他黑色的袍子,猎猎声响。脚步一转,穿过密匝满眼的黑,南逸骁身形一顿停伫在破败的门前,枯藤老树昏鸦,构就而成眼前一副恐怖的场景。黑沉的星空,皎洁的月被层层交叠的黑云,以一种缓势遮挡住。南逸骁脚步轻动,身影一晃落在了门前,他隔着门轻轻出声唤道:“齐大夫?”
门前散落着厚重的灰尘,依旧没有人扫落,南逸骁的手轻轻落在门上,轻轻一拉,门便散开在一旁,惊起层层尘埃,他抬手扇了扇灰尘,目光往暗黑的屋子里看去。空荡荡的屋子出了桌椅和床,已然空无一人,齐大夫并不在这!南逸骁修眉不由紧紧拧成一道川字,上前几步,在原地转了转打量着屋子,走到破烂的桌前,屋子里没有打斗挣扎的痕迹,齐大夫一个人会去哪了?且,这样一个疯子被扔弃在这恐怖荒凉的林子,还会被谁惦记上?目光突然一顿,脚步移动到床前,踩上被翻弄得一团乱七八糟的被褥上,用手扒拉开撕烂的被褥,露出床下的框型木板,快速从掀开木板,露出里面的长长的晃动的锁链,幽深的洞底下,深不见底,南逸骁琉璃色目光抑制不住颤动,齐大夫莫非已经跑了?这一认知,南逸骁握住木板的指尖不由一紧,手势迅速握往下一捞,握下方摇晃撞击洞壁的锁链,身影一荡,纵身跳入洞内,木板与此同时发出渗人的“吱呀”,倏然被砰地关上。撕裂的被褥歪落在木板上,乌黑破败的房间瞬间恢复了平静。南逸骁手势滑动,身子顺着锁链往下而去,等着脚稳实的踩住了洞底下的地面上,这才收回手,淡漠冷冽的唇角不由轻笑,果然是与地道结缘不浅,要是按照这样的下去,迟早成为钻地鼠只留。顺着暗黑的洞内往里面走着,深邃的地道里有着有着潮湿的风,刮着粗糙的墙面发出“哧哧”的呜咽声,走了许久,转眼便到了岔路口,南逸骁站在中间三岔路口中间,渐渐凝住心神,眼神在对面两处洞口逡巡,脚步一错,选了左手方向而进。南逸骁一踏进左边洞口,便闻到一阵腐烂的气息混着干燥气闷的气息,让人显得昏沉发昏,他脚步一撤,琉璃瞳孔被暗黑的气氛赋予了一层晶亮,目光灼灼的望着前方,耳尖猛地一动,有声响!唇瓣紧抿,下颌微收,全身下意识进入戒备状态!“呜呜呜——”“呜呜呜——”有人在哭泣?南逸骁步伐一顿,耳边传来阵阵啼哭,声音尖细、凄婉还有藏有深深的愤恨!丝丝缕缕沾染着整个洞内,恍若细细的绵针直直往心口上扎,让人莫名心慌,这哭声好奇怪,似乎带着邪意!南逸骁坚持往里面走了几步,后脊背不由已经沁出汗湿的凉意,短短时间内,他已经被心口上的疼痛弄得发寒。止步不前,南逸骁手重重按压住胸口剧痛处,忙暗自运气封住穴道,掌心涌入内力护住心脉不准祸乱,抵制住这令人难受的哭泣声。南逸骁暗自咬牙,俊逸的脸上布满了冷汗,不行!这样下去定然不能在继续往里面走下去,这哭泣声仿佛带着霸道的邪力,不管人想不想听,哭声也能直接顺着血脉游走,往心口中钻去,祸乱着心绪。“呜呜——”哭声仍旧在继续,南逸骁却一刻也不能在继续在这洞内呆下去!暗自使出内力与这洞内萦绕不绝的哭声抗拒着,浑身的冷汗已经浸湿了身上黑布的袍子,南逸骁却浑然不在意,脚步生风的逃离开洞内,洞底的哭声并未因南逸骁的走远而听不见。这哭声就仿佛是长在了石墙里面,无论南逸骁走在哪里都能清晰听见,哭声里的凄凉愤怒还因人的离开,昭显的越加大声。好在南逸骁暂且有内力护身,克制住了哭声的侵袭!感觉到心口刺痛稍霁,也暂且管不着齐大夫在不在洞内,脚步一刻不停快速的奔走往来时的方向而去,顺着锁链顶开木板,一个翻身爬出了洞口,手势极快地关上了满是痕迹的木板!寂静的房屋中,顿时响彻起只有南逸骁能听得见的哭声。“——呜呜呜——”南逸骁错愕!额上的汗还来不及抬手擦去,不禁冷冷抿唇四处四处看了看,顶着胸口中的急促的跳动和刺痛,紧紧咬着后槽牙,冷冽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呜呜——”回答的是一片哭声,破败的小屋内挂着风混合的哭泣,融在人的脑袋里,似乎吵扰着让人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