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越来越深。
祝姜把东西搬到话剧社的排演室,稀稀拉拉十几个人在对台词,看有人搬东西进排演室,都好奇地张望。 等到时妄进来的时候,话剧社的人已经来得七七八八了。 大家都分散在各个角落,不想被影响背台词,但时妄毫不在意地坐在中间的空位,就像是这些噪音完全不会干扰到他一样。 他翻开《美神Venus》的剧本。 这出剧目目前暂定他演男主角阿多尼斯。 阿多尼斯是希腊神话中的美男子,身高九尺,拥有俊美精致的五官,美貌可令万物失色。连剧本的女主人公美神Venus(维纳斯)都对他倾心不已。 哪怕到了现在,阿多尼斯这个词也常被用来形容异常美丽、有吸引力的年轻男子。公认是西方“美男子”的最早出处。 恰巧,身高九尺意味着起码一米九,时妄身高达标,长相够线,于是这个角色便落在了时妄身上。 这个剧本是维纳斯和阿多尼斯之间的爱情故事,却不落俗套,剧情波折而动人。 时妄加入话剧社其实也就三个多月的时间,就算外型再达标,让他挑大梁演男主,还是有一定风险。 奈何剧社内也找不到比时妄更符合这个剧本男主的演员,而时妄名声在外,社员们看脸也一致同意他出演阿多尼斯。社长也只能将这个角色暂时搁在他头上。 毕竟这可是阿多尼斯,不是谁都可以演。 只是女主角一直没有个着落,时妄没有开口说过,但并不是不关心。 话剧社社长则是愁得满校园张贴宣传单,要招一个外型有十足说服力的大美女来演美神维纳斯。 为此还许出了颁话剧社的最高级别奖状的重诺。 这劳什子奖状当然不重要,但是这奖状能在学校教务系统上换学分,这种级别的奖状一张加三分,哪个大学生看了不两眼发绿。 但可惜的是,面试了一个多月,上百号人,都没能找到一个合心意的维纳斯,更没有一个让时妄点头。 他没说过对维纳斯有什么要求,但心里应该是有杆秤。 话剧社社长路迢则是只要漂亮就拉来话剧社试试,回回都不过关,搞得他很头痛。 不过今天社长路迢高兴了,笑得牙花子都快着凉。 因为他终于找到了一个感觉不会被pass的美女。 哪怕只看真人一眼,他都觉得味儿对了! 路迢带着昼眠穿过走廊,还紧张地介绍着:“昼眠学妹,我也没想到居然能把你招来,这个剧本其实难度不大,关键是角色诠释,有你这张脸,一定能让大家心服口服。”何止是长相让人心服口服。 昼眠的粉丝有四百多万,剧场又是对外开放的,光是把昼眠要在剧场演戏的消息放出去,恐怕来看的人就要踏破国大剧场门槛。 再加上剧场是盈利的,昼眠的加盟能为话剧社带来多少增益简直是可想而知。 又合剧本又有热度,怎么能让路迢不激动! 昼眠笑着,轻飘飘道:“社长,就算是难度大我也会想方设法克服,我还挺想演这个角色。”
路迢听了更是喜笑颜开:“那就太好了,我和你说,这出戏关键就在于你,任何角色,除了男主角,只要你觉得和你合不来,咱们就换,在现有社员里挑到你满意为止。”
昼眠立刻带着笑问:“为什么男主角不能换?”
路迢赔笑:“我们这个戏的男主角是阿多尼斯你知道吧。”
昼眠点点头。 路迢解释道:“阿多尼斯是希腊神话里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从身高到外貌都有严苛要求,目前我们话剧社就一个人能基本满足,这位社员也挺有名的,如果在法学院估计都听过他的名字,演光风霁月的阿多尼斯是没什么问题。”
昼眠挑眉:“如果我能带来够格演阿多尼斯的其他人呢?”
路迢欣喜道:“那当然好啊,多一个选择多一个保障,万一现在这位阿多尼斯出了什么问题,还能有备选方案。”
昼眠眼里的笑意褪了几分:“这位阿多尼斯就这么完美吗?”
路迢毫不犹豫:“是啊,他好像就一个问题,排演有时找不准舞台走位上的定点。”
昼眠立刻捕捉到关键信息:“找不准定点?”
路迢毫不设防:“对,别的演员跟他对戏,在他右后方的时候,他有时会往左后方看,在他左侧说话他往右侧转头,照理来说只要对方演员说了话,应该能听得清对方在哪,可能就是经验不足吧,多练练就好了。”
昼眠却若有所思。 高中的时候,时妄根本就没有定位找不准的问题,在剧场里游刃有余,无论是什么复杂纠缠的走位他都走得很自然。 他从高中起就一直待在话剧社,更说不上什么没经验。 那为什么一直犯低级错误? 昼眠思索间,已经到了话剧社的排演室门口。 昼眠没紧张,路迢反而紧张了,清了清嗓子才走进去。 昼眠跟着他进了排演室。 一进室内反而感觉到豁然开朗,排演室很大,有一个阶梯教室的容量,打个全场篮球都不成问题,层高也够,天花板起码有三四米的离地高度,声音分散,众人分散对戏或背台词不容易打扰到其他人。 奈何路迢一进去就中气十足地喊:“都停一下。”
整个排演室都回荡着他的声音,众人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路迢的声音大到时妄都抬头看了一眼。 时妄的视线顿了一顿,而话剧社里众人看清昼眠的脸之后,震惊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去……昼眠吗?”
“我是不是看错了,社长旁边跟着的那个美女是昼眠?”
在众人的目光中,穿着日落色调法式长裙的昼眠走进来,暖黄灯光倾撒在瓷白肌肤上,仿佛真的沐浴在晚霞里,水波纹的墨色长卷发披散在脑后,姿态舒展,慵懒妩媚。 她正觉得路迢有点现眼,微微偏头看着路迢,脸上笑意很淡却勾人。 漫不经心的面庞像一幅十八世纪浪漫主义的油画,瑰丽张扬,披着神秘面纱。 而西方浪漫主义的诗人常常受到希腊神话的影响。 她像从神话里破壳而出的人物,连气质都与众人格格不入。 维纳斯。 几乎只是一眼,就让人将她与美神维纳斯联想起来。 窗外的风拂入,时妄手里的剧本被风吹得翻过一页,然而他平静的目光定在了昼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