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冲了过去,陆熙允将小豪抱起来,慌乱的检查小豪脸上的伤势。“小豪你怎么了?”
小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眼尾的位置一片通红,他年纪小,皮肤嫩,一哭起来整张脸都泛着红,因此眼角的红反倒不那么明显。就唯独眼尾凹陷的皮肉,看得陆熙允火冒三丈。她怒视陆竟池,“陆竟池,你什么意思?”
陆竟池这才将目光移到她脸上,用漫不经心的语调说:“塑料子弹,又不疼。”
“你……”他拿陆熙允的堵她,堵得她哑口无言,一枪怒气卡在喉咙不上不下去。陆竟池淡淡地瞥着她,那冷淡疏离的眉眼,仿佛在睥睨众生,他说:“不然你也试试?”
“陆竟池你别太过分了!”
陆熙允蹭的站起身,怒道:“你都三十岁的人了,你居然和一个七岁的小孩斤斤计较,你算什么男人?”
“大姐,话不要说得这么重,我何时斤斤计较了?反倒是你,不过一颗塑料子弹,你却不依不饶发这么大的火,到底是谁在斤斤计较?”
陆熙允气的差点当场晕过去,说不过陆竟池,打更是打不过了,这股窝囊气憋得她七窍生烟。这时裴卿声走了过来,他俯身看了看小豪的眼睛,而后说道:“确实不严重,大姐,我看就算了吧。”
陆熙允瞪了他一眼,想说他一个上门女婿在这里装什么大尾巴狼,但又不想把陆婉柔得罪完了。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冷哼道:“算了,你们人多势众,我说不过你们,今天我就不该来的。”
陆熙允抱着哭泣的小豪,来到陆盛文面前,“爸,以后这种聚会还是别叫我了,我高攀不上,我们先走了。”
陆盛文脸色铁青,还没说话,陆熙允便抱着小豪离开了。陆夫人叹了声,“熙允这孩子,气性怎么这么大呢?”
陆盛文瞅了她一眼,忽地站起身上楼了,也不想再理这群人唱戏。“卿声,回去睡觉了!”
一直没掺和的陆婉柔沉着脸开口了,本来听了佣人的话她心里就堵得慌。现在这裴卿声竟光明正大的去帮江澜说话,她心里那颗怀疑的种子又疯长了一大截。别看裴卿声只是个上门女婿,可陆婉柔不敢压迫他,他就像风,缥缈的抓不住。陆婉柔时常有种,他随时都会离开自己的错觉。结婚两年多,她一点都不了解他。他脾气太好了,好到感觉他什么都不在乎,也无所谓失去,这种无法掌控的人,让陆婉柔每天都活在提心吊胆中。裴卿声微微点头,朝着陆婉柔走去,跟她一块上了楼。路过江澜身边的时候,江澜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恰好对上他那意味深长的眸光。江澜还没来及做出反应,裴卿声已然收回了视线,好像刚才的对视只是她的错觉。陆夫人问陆竟池要不要住在这里,陆竟池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将那把玩具枪丢进垃圾桶里,但玩具枪太长,将垃圾桶砸翻了。“走了。”
他看向江澜。江澜抿了抿唇,起身来到他身边,跟着他一块走出别墅。夜深了,雨下的夜更大了。陆竟池打着伞,雨点噼里啪啦的砸在伞面,在夜里格外的清晰。江澜看着他隐匿在黑暗中的侧脸,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明明先前,他还对她那么凶。今天又来维护她,还不惜得罪陆熙允。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她看不透他,一点也看不透。江澜忽然不走了,雨伞离开她的头顶,大雨瞬间浇盖而下,模糊了她的视线。路径脚步一顿,他又退回一步,将伞放回她的头顶,“怎么了?”
江澜抬起头看他,院子里的灯光被大雨包裹,光线穿过密密麻麻的雨幕,落在他脸上的时候,已经弱的几乎看不见。她盯着陆竟池看了好久,才抬手比划道:为什么?陆竟池偏了偏头,挑眉间闪过疑惑,像是在问她什么意思?江澜:为什么要对我好?陆竟池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声音在大雨中听不分明,“这难道不是应该的?”
江澜摇了摇头:不是,如果对一个女生太好,她就会爱上你。陆竟池没说话,只是看着她。江澜也没有等到他的回答,或许就像司凝说的,男人在感情这方面最爱装傻,这样就可以解决百分之九十的麻烦。他从江澜脸上移开视线,看向了别处,那边除了大雨,就是漆黑的夜空,什么也没有。就像他的眼神一样,一片虚无。“这样么?”
他声音比刚才还要轻,不像是在和江澜说话,更像是在自言自语。随后,他才看向江澜,对她说,“我知道了。”
简单的四个字,将冷漠与绝情展现的淋漓尽致,江澜忽然感觉头顶的雨很重,砸的她一颗心径直下坠。她有种想哭的冲动。他这四个字,是在回避她的话,也是在拒绝她的未能说出口的心意。他当真……一点爱也不肯给她。江澜手指紧紧攥着,指甲掐着掌心,疼痛随着四肢百骸蔓延进心里,连呼吸都扯着胸腔生疼。她绷紧了咽喉,将那股想哭的冲动压了下去。随后,她退了一步,退出他伞庇护的反胃,任由大雨冲刷着她脸颊。她比划:我不回去了,想继续住在这里。陆竟池也没有再上前替她挡雨,静静地看着她被大雨淋湿,“你想好了吗?”
江澜点点头:至少这里热闹。“好,那你就在这住几天吧。”
他将伞递给江澜,见她不接,便握着她的手,将伞塞进她手里。“我先走了。”
江澜握着伞,看他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大雨里。她抬手摁着心口位置,雨水顺着脸颊滑入嘴里,这雨水好似都泛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