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竟池脚步一顿,回头看了她一眼。他若有所思的沉吟了片刻,缓缓道:“你若不希望我去,那我不去便是了。”
江澜蓦地抬头,他神色柔和,也不似作假。“那个幼颜……”江澜打断他,“你不用管,我自己解决。”
陆竟池眉梢微微上扬,“真不用管?”
江澜认真的看着他,开口道:“你不要管我的事,我总不能,一辈子都依附别人而活着,如果什么事情都要别人帮我解决,那我去上班的意义又是什么?”
陆竟池静静听着她说完,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复杂。良久,他才说:“你如果是这样想的,那我不插手便是。”
他声音听不出是感叹,还是无奈,亦或者两者都有。江澜也有些意外,没想到他竟然会答应。“真的吗?”
陆竟池摸了摸她的脸,“你的要求,我怎么会不答应?”
江澜一愣,随后躲开了他的手。如今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不断的与他拉开距离,离他越来越远。现在开始不需要他,以后,就更不会需要了。陆竟池注视她良久,才收回半空中的手,“吃饭吧。”
江澜心里也松了口气,跟他来到餐厅,两人安静的吃饭,谁都没有再说一句话。除了碗筷碰撞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任何动静。饭后,江澜回到卧室,洗了个澡,现在天气回暖了,用不着厚睡衣。可她不知想到什么,还是拿了套厚厚的睡衣。洗完澡躺在床上,她盯着卧室的门,等了差不多两个多小时,确认他不会再进来时,她才安心的闭上眼睛。平时在家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床上睡觉,今天一大早就去上班没合过眼,她早就困得不行了。不过片刻,她就睡着了。她又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往事与回忆来回交织,她总是梦到父母,梦到江家的人。他们责怪又失望的眼神,像锋利的刀刃,在梦里将她一遍遍凌迟。都在怪她,为什么还没有从陆竟池身边离开。她还是怎么都握不住父母的手,他们在眼前若隐若现,没有离开,也不靠近她。这对江澜来说,无疑是一种折磨。她从梦里惊醒,外面有鸟叫声传来,梦里的怅惘还未散去,胸腔里一片空荡。江澜盯着天花板看了半晌,她撑着床坐起来,去浴室洗漱,换了衣服下楼。还没到餐厅,她就已经闻到了中药的味道。这股药味,现在仿佛已经弥漫在这栋别墅里每个角落,她来到餐厅,果然看到那碗药在桌上等着她。林嫂走出来,笑着道:“夫人醒了,快来吃饭吧。”
江澜点点头,走到餐桌坐下,她下意识看了眼陆竟池的位置。空的。林嫂在旁边解释道:“陆先生可能还没醒吧,要不然我上去喊他?”
“别!”
江澜立即阻止了她,又察觉到自己的反应有点过激,她不自在地说,“让他多睡会儿吧。”
这样今天就一整天都不用看到他了。林嫂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当她是在关心陆竟池,脸上也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好的,那夫人先吃吧。”
江澜嗯了一声,随便吃了点垫垫肚子,端起那碗药喝了下去。被重要摧残完,胡医生又来了。他来替江澜诊脉的。江澜看了眼时间,上班还有两个小时,就让他看了。片刻后,胡医生欣慰的点点头,“看来这药还是有效果,夫人您要坚持喝,至少要连续喝半年。”
江澜愣了下,“半年?”
胡医生道:“是啊,半年后就可以减少次数了,您这个身子亏空的太厉害,短时间内很难补起来,除了喝这个药之外,还要配合食疗。”
听着就好麻烦。胡医生又问林嫂,是不是根据自己给食材做的饭。从她的脉象上看,她的身体是有在恢复,虽然效果很小,但这已经算是很不错的趋势了,至少能看到效果。“夫人现在是要上班吧,挺好的,多走走,锻炼一下,也有助于恢复。”
江澜微微点头,“没别的事我就去上班了。”
“好的,没事了。”
江澜拿上自己的东西走了出去,两个保镖立即迎了上来,对她坐了个请的手势,“夫人,车在外面。”
果然,陆竟池还是没放弃监视她。江澜跟着保镖走出大门,上了门口一辆奔驰,去往公司。别墅里,胡医生在客厅里环视了一周,问道:“陆先生走了吗?”
“没看到下来呢,估计昨晚忙的太晚,这会儿还没起吧。”
胡医生蹙了蹙眉,嘀咕道:“不能吧。”
“我上去看看。”
胡医生抱着药箱,快步上楼,来到书房,刚要抬手开门,门却自己打开了。“陆先生。”
陆竟池披着一件外套,站在门口,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事?”
胡医生摸了摸鼻子,小声说道:“我只是来看看,还以为您出了什么事呢。”
他说着,偷瞄了眼陆竟池的脸,他脸色有几分苍白,不知道是熬夜熬的,还是身体有什么问题。胡医生小心翼翼地说,“陆先生,我看您脸色不太好,需要我帮您看看吗?”
他旧伤本就未愈,上次从山上掉下去,新伤加旧伤,胡医生给他把过脉,状况不是很好。不过也就那一次,现在不知道什么情况,陆竟池根本就不让他看。这次也不例外,陆竟池看也没看他,越过他径直离开,“不用看,死不了。”
果然,又是这句话。意料之中的结果,胡医生讪讪地跟在他身后下楼,他倒是问了江澜的情况。胡医生把江澜的情况说了,这也算是个好兆头,没有隐瞒的必要。陆竟池听着他的叙述,缓步走到沙发坐下,他咳了几声,摸出兜里的烟。还没点,胡医生在旁边劝道:“陆董,您还是把烟戒了吧。”
陆竟池像是没听到他的话,自顾自的把烟点燃。胡医生扯了扯嘴角,见过作死的,没见过这么作的。他天天都在问江澜的身体状况,却从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胡医生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