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到她眼中的恨意。“这么看着我,是想杀了我为这堆烂泥报仇?”
江澜下意识地反驳他,“那不是烂泥!”
“哦?那就是陆竟池,这么说你已经接受他死亡的事实了?”
江澜怔住,裴卿声的话又将她和堵得哑口无言。一堆泥证明不了什么,可她没有陆竟池留下的其他东西了,只有这些带血的泥土,有着属于他的痕迹。如果,如果他真的……江澜怕他找不到回去的路,这也是能将他带回去的唯一东西了。她默默地站起来,没有反驳裴卿声的话,起身走了出去。裴卿声站在窗口往下看,昏黄的路灯下,她蹲在地上将那些土小心翼翼地收集在一起。捧着重新放回那块布上,打了个死结抱在怀里,亦如当初他抱着她的那样。江澜回来后,便再也没将那团包裹放下,也不和裴卿声说话,兀自坐在床上发呆。裴卿声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开口道,“江澜,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江澜睫毛颤了颤,抬头朝他看过去。裴卿声嗤笑一声,“你知道了又如何,难道还能去找他报仇吗?”
江澜无视了他后面的话,“是谁?”
“你惹不起的人。”
江澜直勾勾的盯着他,哑着嗓子开口,“你要怎么样才告诉我?”
“那要看我心情。”
江澜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知道问不出什么结果,她转过头不再理会裴卿声。裴卿声站起身,缓步来到她的身边,伸出手指想抚摸她的脸,却被江澜偏头躲开。他手指在半空中停顿了一秒,又不着痕迹地收了回去。“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不去。”
“真不去?那你可不要后悔。”
江澜顿了顿,心里犹豫了两秒,还是不相信他。他总是骗她。好像猜到她在想什么一样,裴卿声又道,“看来司凝对你来说也没那么重要,既然你不去那就算了。”
裴卿声说完这话就走了,江澜却不淡定了。他还没走出门口,江澜就追了上来,一把抓住他的袖子。裴卿声脚步一定,他嘴角噙着淡笑,回头看着江澜,“改变主意了?”
江澜目光如炬地盯着他,“如果我见不到司凝,这将是我最后一次相信你。”
裴卿声没什么反应,他伸出手指,指了指她怀里的东西,“不能带他。”
江澜眉头一蹙,又将包裹抱紧了几分。“你看,你又说他没死,现在让你在司凝和这堆烂泥之间选择,你宁愿选择这些东西,到底是司凝没有这堆烂泥重要,还是你怀里抱的就是陆……”她忽然拔高音量,沉声打断他的话,“裴卿声,这不是烂泥!”
“那你说这是什么?”
江澜望着他,目光复杂难辨,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这是…他的血。”
他一遍遍的逼着她承认陆竟池死了,用最漫不经心的语调,在她心里剜上一刀又一刀。大抵是她的眼神太过苍白,还带着几分破碎的祈求。裴卿声没接话,注视她片刻,才叹了口气,也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倒是也没再说让她放下之类的话。江澜抱着包裹,紧紧地跟在他身后。她讨厌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人摆布。不想与裴卿声交流,他手里又捏着她的软肋,不得不为此而妥协。就算他手里的握着刀子,江澜也要硬着头皮迎上刀尖。两人一路无言,裴卿声亲自开车带她去见司凝。车开了很久,也不知道真的是路程太远了,还是时间变慢了,久到江澜感觉在安静的车里度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就算裴卿声在旁边坐着,她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孤独的好像世界上就剩她一个人了。“到了,下车。”
裴卿声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思绪,江澜回过神望向远处。她都不不知道时间什么时候从夜晚变成了第二天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