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那一掌劈头盖脸地拍来,明月心头一紧,暗叫一声不好!出于本能,明月倏地将身一侧,躲过了索南王的掌。接着,他又嗖嗖两拳袭来,直击明月面门。明月见他出手快且狠,心里的火气被惹出来了,心想这真是亲爹么?也罢,既然你无情,就休怪我无义!明月忍着心头怒火,朝索南王腋下击出一掌。谁知索南王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只将身一缩,就退后好几步,让明月的袭击落了空。明月怎肯罢休?她上前几步,纵身跃起,朝索南王踢去。索南王连忙伸手来挡,两人就这么在屋里噼里啪啦打将起来。玉荷她们听到动静,还以为屋里进了偷儿,都跑进来看。一进屋,就见索南王与明月打得不可开交,吓得她们忙喊住手。“月主子,快别打了!”
玉荷和翠珠齐声喊道。可明月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她瞅准空子,在索南王胸上狠狠打了一拳。索南王见宫女来劝,正想收手,不料却挨了重重一拳。“啊!”
索南王忍不住叫了一声,连连朝后退去。明月这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些,暗道,死老头,竟敢怀疑我!哼,叫你尝尝我的厉害!玉荷和翠珠吓得忙去扶住索南王,问他怎么样,有没有受伤。索南王黑着脸站稳,手指明月喝道:“臭丫头,你到底是什么人?”
明月一惊,怎么,他到现在还在怀疑她?哼,豁出去了!大不了,给他看看她的所谓胎记。反正这身子确实是明月的,不会有假。“我是明月呀,怎么,你看着不像?”
明月语气里颇有几分痞气。索南王怒得呼呼喘气:“呼,到如今,还要瞒我么?你根本就不是明月!快说,你是什么人,为何与明月一模一样?”
玉荷和翠珠都被索南王的话惊呆了,怎么,她们伺候了这么久的主子,居然不是正主?那真正的明月是谁,又在哪里?明月也很生气:“我就是明月!你凭什么说我不是?”
索南王道:“哼,我的女儿明月,一向端庄淑雅,温柔内敛。平时说话细声细语,不敢多走一步,也不敢多说一句。还有,她根本就不懂武功!”
啊!听他这么说,不光是明月,两个宫女也震惊了。原来,真正的明月是不懂武功的。而且,性情较为懦弱,根本不是现在的她这个样子!明月毕竟是混过江湖的人,虽震惊,却没有乱了阵脚。在宫里待了这么久,她也算见过些世面,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爹爹,自然不放在眼里。她怒眼一瞪,大声辩道:“你只当女儿还是以前那个任人欺负的女儿家么?你可知道,在这深宫大院,稍不留神就有可能被别人暗害?”
索南王一愣,他倒是听说过“一入宫门深四海”这句话。只是他以前未曾来过皇宫,对这里的内情完全不知,还以为女儿一进宫,就应该深得皇上喜爱,然后顺理成章地生下皇子。可是他却怎么也没想到,自明月进宫,就有如被囚禁一般,郁郁不得志。她也曾给家里写过书信,诉说自己在宫里的苦楚,说她和大多数刚入宫的女子一样,只是秀官。那时候,索南王也很生气,觉得自己的女儿被送进宫,完全就是被软禁,用来威胁他的。可他是降将,将明月送进宫也是迫不得已。再说,作为一个降将兼藩属小王,索南王也没有资格要求皇上一定要宠幸明月。虽说他也知道女儿貌美如花,只看样子是肯定能得皇上喜欢的,却没有想到宫里还有这么多名堂。当初太后不允许恒昊给明月封妃,明月也在家书何总提到过。索南王也没有办法,只能劝她忍耐,要循规蹈矩,好好做人,万不可因一时意气,让恶人抓住把柄,从而落井下石。那时的明月心灰意冷,虽然爱着恒正,却又不甘在宫里只做个秀官。而且,她既希望恒昊爱她,又不愿意一心对他。终日在玉漱馆里独守空房,对明月来说十分痛苦。恒昊来看她的时候,自然会引起别人的嫉妒。她却很喜欢这样的境遇,觉得以她的才貌,自然应是人上人。但恒昊不在的时候,她又十分思念恒正,觉得若能与他长相厮守,少活几年也值。这些话,明月也在信里提到过。索南王之前还一无所知,看过她的信后才知道,原来她和恒正早有私情!想到女儿已经入宫做了秀官,却还爱着恒正,索南王不禁有几分担忧。要知道,进了宫的女人,就算皇上一辈子都不临幸,她也不能有别的男人。否则,就是大罪。索南王战败归降,能继续做南疆之王已属大恩。女儿被迫入宫,在别人看来是好事,于他却是坏事。因为,这是朝廷控制他的一张王牌。可是,又有谁知道他心里的苦楚!他这样的藩王,其实说白了就是天朝的傀儡。用得到的时候要他流血流汗,用不到就把他忘了。让他独守边疆,却又没有足够的权利,还要被朝廷监管。索南王虽身在南疆,心却无时无刻不牵挂着明月。怎奈他这样的一个王爷,是不能三天两头去看明月的。宫里规矩多且严,索南王十分清楚。再加上南疆离京城路途遥远,来来去去也不方便,索南王又要管辖治下三个大族,还要受恒正的监管。故而,他只能将对女儿的思念压在心底,只希望老天开眼,让她能得到恒昊的宠爱。世间人都说,女人一旦入宫,只有两个可能。一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二是独守闺房的老姑娘。因为明月是作为索南王战败的贡品入宫的,所以要想一下子成凤凰绝不可能。所以,得知有太后从中作梗,不让恒昊封明月为妃,索南王十分愤怒,却又无可奈何。但是,他也不能因此造反,怕殃及明月性命。就这样,这个曾经叱咤风云,在南疆称霸的男人,却因为女儿在天朝大皇宫里而不敢轻举妄动。如今,他为看自缢而死的女儿而来,又受邀参加中秋酒宴,正好看看,这个天下闻名的皇宫,究竟是个怎样的所在。还好,看到明月好好的,而且也深得恒昊疼爱,索南王一颗心才算落了底。可此时的明月,却与当年那个南疆公主不可同日而语。乍一看,明月没什么不对。可仔细一看,不论眼神,表情,走路的步态和动作,都好像是另一个人。而且,她说话也和原来的明月不一样,完全就不是那个公主了!虽说一个人在经历一些事情之后,总会有些变化,但明月的变化也确实太大,让人有些难以接受。索南王刚进宫那天,在大殿上就觉得明月说话有点不大对劲,只是当着大家的面不好问。所以,趁着今天没事,他特地来当面问问,这个明月是不是假冒的。结果,明月连母亲姓名都不知道,必是假冒无疑。这令索南王既生气又伤心,真恨不得一巴掌拍死明月,一了百了。但是,如果她真是假冒的,拍死了她,可就真的无法找到明月了!沉默了半晌,索南王终于开口道:“但不过是未满三年的工夫,你怎么就习得这般武艺?况且,你说话做事,眉眼神情,都与我的女儿不同。你到底是谁,真正的明月又在哪里?”
明月微微一笑,答道:“我是不是真正的明月,你问问李书扬和九王爷就知道了。你是我的爹爹,却不认得我,真是笑话!”
索南王并非不认识自己的女儿,只是觉得这与他养大的那个明月相差太多,所以心里怀疑。他怕有人把女儿暗害了,又找个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来骗他。“李书扬是何人?他的话,如何信得?”
索南王固执地说,胡子都气得翘起来了。作为一个父亲,索南王仍坚信自己的女儿遭遇不测,不敢相信她说的李书扬。不过,九王爷的话,他倒是信的。可现在九王爷不在,在的时候他又没想到问这个,现在倒有些犯难了。明月正要差人去找恒正,就听路程连说九王爷驾到。她不由大喜,急忙拖着索南王就朝院子里跑去。恒正进来,正好看到他们父女俩拉拉扯扯地出来,还戏言道:“你们父女俩感情不错嘛。”
索南王甩开明月的手,几步跑到恒正面前施礼道:“小王参见九王爷!”
恒正道:“免礼,进去说话吧。”
明月急忙过去拉住恒正的手说:“九王爷,我爹说我不是明月,你快帮我说句话呀!”
恒正一愣,怎么,连索南王也看出来了?不过这也不奇怪,明月的改变实在太多太明显,熟悉的人都能看出她和以前太不一样,怀疑也是正常。听她这么说,索南王转过身来说:“哼,是不是真的,一问便知!”
说完进了屋。恒正看朝明月,见她两眼水汪汪的看着他,一副委屈的模样,真叫人心疼。他微微笑道:“别怕,明月,我会替你解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