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冠之身边坐着两位王爷,觉得十分压抑。他喝了口茶后,便借口要去看他带来的那些特产,问他们要不要尝尝。恒正无所谓,恒祝却说:“也好,九弟,我们去看看吧。正好我也想尝尝。”
三人出门去,正好看到明月手里拿着东西进来,边走边吃。她拿的是一种油炸小吃,还有一种用牛板筋做成的凉菜,香辣可口,极为诱人。“啊,你们也想吃啊?”
明月一见三人,立即叫道,“快来尝尝,可好吃了!又香又脆又酥,棒极了!还有这个,又香又辣,简直要人命呀!”
恒正见明月像个孩子般这么喜欢这种民间小吃,不由笑了。想当年,明月也喜欢偷偷溜出宫去,装扮成民女吃遍一条街。没想到时隔多年,她还是这样。看她吃得那么开心,恒正和恒祝相视一笑,也欢快地一人从她手里分了一点品尝。吃惯宫里吃食的他们,突然尝到这种小吃,还真是新鲜又开胃。尤其昨晚吃得太油腻,又吃了月饼,现在被这香辣小吃一刺激,全身都舒服多了。“这是你自己做的吗?”
恒正边吃边问。许冠之说:“是啊,我会做很多种小吃。这些都是平时没事的时候吃着玩的,也可以充饥和解馋。”
恒祝点点头说:“果然好吃!哎,明月,还有吗?”
明月连连说有,带着他们朝厨房而去。才走了几步,恒正就故意踩住她的裙角。明月走不了,转头一看,问恒正干嘛踩她的裙子。恒正假装不是故意,大声道歉,说是想快点吃到美食。之后,他又小声说:“明月,李妃的葬礼,晚点再说!千万别让他们知道,一定要装得快快乐乐的。”
明月眨眨眼说:“知道了,放心吧。”
说完,她朝厨房跑去,边跑边喊:“喂喂,你们可别吃光了,给我留点!”
恒祝和许冠之在厨房里说:“别担心,还多着呢!”
于是,这一个清晨,就在与大家分享美食的快乐中结束了。因为许冠之和恒祝来,明月邀请他们留在这里吃午饭,又叫人去把索南王请来。“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天,是我们大家团圆的日子。来,我敬你们一杯,祝你们心想事成,想吃啥有啥!”
明月说完,嘿嘿一笑:“还有,也祝我天天快乐,像天上的仙女那样,要多美有多美!”
索南王心里惦记着李妃,根本无心饮酒作乐。可是见女儿这里来了客人,他也不好催促,只得勉强相陪。恒正看出他的心事,就趁帮他斟酒之际,悄悄附耳道:“索南王,那事暂且搁置,晚上再说!”
索南王明白,若是白天做,也确实太过惹眼。万一被别人发现,事情就会暴露。他也只得藏起心事,与恒祝推杯换盏,说起国家大事来。恒正一听就皱眉,这个索南王,也太不识数了!恒祝刚刚经历丈人入狱,妻妾自杀之事,他又提起国家大事,这是要把五王爷压倒,让他永不翻身吗?从内心来讲,恒正也希望五哥不要像三哥那样。即使真要做什么大事,也要以他为主,当他这个九弟的帮手。而不是将天朝江山拱手献与外姓人!再说,如果老五真想举事,恒正也不服气。他自认自己各方面都比五哥强,五哥不适合做皇帝,只适合做个有一定权利的贵胄。天生斯人,有为帝王者,有为将帅者。恒正从来都觉得自己才是那个真正的真龙天子,别人都只是来辅助他的。所以,五哥那个官做得再好,也不过是个当官的材料,而非圣君。幸好许冠之插话道,今日虽已十六,仍在节假日。既然是团圆节,大家就应该多说说闲话,关心一下彼此。至于国家大事么,当然应该在大殿上商议。即使不那么严格,也该避开他这个老百姓,以免泄露机密。索南王见他虽然年轻,也不过是个侠客,却如此懂事,不由对他另眼相看。他举起杯子,对许冠之说:“听说你是明月的朋友,来,我敬你一杯!天下乃全国百姓的天下,希望你也能为社稷江山出力。”
许冠之慌忙站起来,将自己的杯子小心地凑近索南王的,在杯座那里碰了一下。“王爷厚爱,草民诚惶诚恐。”
许冠之认真地说,“草民没有什么大能,却愿意尽己之力,为国鞠躬尽瘁!”
恒祝点点头说:“好!年轻人,就该有这样的胸襟和气度。那些只顾自己享乐的人,此生虚度,不足一提。”
恒正见他们都这么赞赏许冠之,也不知真假。他闷闷地喝下一口酒,看了看明月。明月见父亲和五王爷都夸许冠之,十分开心。她笑着站起来,拿过玉荷手里的酒壶,亲自给他们斟酒,又逐一敬过。回到座位上后,明月才说:“五王爷,你平日公务繁忙,没事的时候,可多来宫里走走。我呢,没什么大本事,无聊的时候也会炒几个菜。只要你不嫌弃,可常来。”
恒祝答道:“一定,一定。”
恒正心里泛起酸楚,说道:“五哥真好福气!我也只吃过明月做的一次菜。以后你来了,可要叫上我啊。”
明月奇怪地看着他,心想他什么时候吃过她做的菜了?恒祝则羡慕地说:“还是老九有福气,每次皇上和明月出去,都会带上你。”
这话倒是真的,恒正瞬间觉得自己地位比五哥要高,神色也高昂了些。许冠之拱拱手说:“几位王爷,草民不才,菜倒是会炒几个。若瑜妃娘娘不嫌弃,草民愿意留在这里,为娘娘做个厨子。几位王爷想要吃什么,只管吩咐。”
明月一听十分高兴,马上说:“好啊,好啊!我怎么会嫌弃呢?你肯留下来,比什么都好!当然,你肯屈尊给我做厨子,我就更高兴了。”
恒正和恒祝异口同声地说:“那自然求之不得。”
只有索南王郁闷地说:“你们倒好,可常来常往。我远在南疆,一年也不一定来一次。想吃也吃不着,想想真是亏得慌!”
他这话把众人都逗乐了,连玉荷和翠珠她们也在一旁暗笑。许冠之马上站起来说:“俗话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王爷今日来此,冠之这就去给你们做几个菜下酒。你们慢慢喝,稍候片刻。”
说完,他又对明月说:“瑜妃娘娘,请借厨房一用。”
明月大咧咧地摆手道:“去吧,去吧。哎,秀桐!”
秀桐在外面伺候,听到主子叫她,急忙答应着进来。明月吩咐道:“秀桐,你带这位许大侠去厨房。他要给我们炒菜,你给他打下手。”
秀桐施礼答道:“是。许大侠,请随我来。”
许冠之对众人招呼一声,跟着秀桐出去了。玉荷和翠珠悄悄议论,说不知道这位大侠炒的菜好不好吃。明月听见,转头对她们说:“一会炒出来,也让你们尝尝便是。”
两人吓得慌忙说:“奴婢不敢!”
明月笑道:“不碍的,反正他要是做得好,以后就留在这里了。你们可每日吃到他做的菜,只怕你们要厌烦。”
玉荷低头不语,心里却对许冠之暗生好感。翠珠则说:“既是主子的朋友,菜做得好不好倒在其次,只要主子开心即可。”
明月被她哄得开心,赏了她一杯酒。翠珠高兴地接过,以袖掩面,将那酒一饮而尽。“哎呀,这不是上次从云升大师那里拿来的么?”
翠珠喝完,惊喜地说,“这酒果然适合女子饮,回甘,不烧喉。”
明月乐了:“你记性真好,确是那些。过节么,我们都是女子,不宜饮烈酒。只不知父王可饮得惯?”
索南王心思不在酒上,哪里管这许多!此时听她们一说,才又仔细品了品,然后连连点头说好酒。忽听门外一声“来了”,秀桐与许冠之各端着两盘菜进来。许冠之介绍说这是什么,那是什么,请他们品尝。大家一看,都是些常见的菜,并没什么特别。不过,就这么会儿的工夫,许冠之就炒出四五样菜来,也算是厉害了。他们一样一样地品尝,都纷纷点头说好吃。许冠之不好意思地说:“只是,这毕竟不是自家灶台,实在有些不大习惯。而且,只能就着厨房有的食材,让你们换个口味罢了。”
话虽如此,他炒的菜还都上得台面。若是实在没什么活路,他去街上盘下个店面,自己开间饭馆做大厨的话,生意也一定很红火。明月边吃边夸,直说得他脸红。他偷眼看看明月,多希望她只是个平民,成为他的妻子,每日享受他做的美食。可这只能是妄想,许冠之也明白。他只能把这个梦深深地埋在心里,再端起杯子,和酒咽下。而玉荷,在明月给她们三个宫女每样菜各夹了一筷品尝时,心里竟然一阵狂跳。她看了看许冠之,心里越发喜欢,脸不由得渐渐红了。翠珠看出,坏笑着掐了她一把道:“别胡思乱想!”
玉荷急忙低下头,窘得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