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张得想将直播设备砸过去，幸好身后的不明物体开口证明身份：“我，是我……别害怕！”
泽漆的声音断断续续中夹杂着喘息。我回头一看，嚯！这哪里是个人啊，简直就是一堆水草海藻攒出来个人形，还附带不少螺蛳叮叮当当。要不是我确定没听错，真要以为这是水鬼窜出来，绝对当头一巴掌打过去。“你怎么弄成这样？”
“呼……他绝对是故意的！”
扒拉开眼前垂挂的烂水草，露出泽漆咬牙切齿的表情：“我长这么大还没遭过这种罪！”
我有点想笑但实在不合适，硬生生憋回去：“我知道你很急但是先别急，事情还没解决呢，以后再算账。”
泽漆深吸一口气，清爽地笑：“我听你的，秋后再算账！”
看得出来他为了压制情绪是用上了全部洪荒之力，再多刺激一点估计心态就要彻底崩了。这时候我才注意四周，发现并不是我以为的沿着岸边飞驰，旁边根本看不到地面的影子。而我们正向着月亮湾岛全速前进。这月亮湾是半人工的，以前凸出水面的陆地面积只够过往船只歇下脚。后来当地政府出资扩建，这才成了可以稍作游玩的小岛。它离着江边不算很远，但因为我们来的不是时候，月亮湾正处于淡季没啥人。云衢的阵法是布置在这上面了？我正想着，眨眼间就已经奔到月亮湾码头，巨大蛇身直接腾空跃起，红光闪烁，我不由闭上眼。等到再睁开，我已经被云衢抱在怀里，他转身向着岛内走去。泽漆直接摔在地上，正捂着老腰慢慢爬起来。“你把阵布在这里？”
我问道。云衢颔首，眼神满是赌气与傲然，似乎不想跟我直接对话一样。我看着有气，刚才在水底说话还正常，现在又闹脾气，我伸手一掐他脸颊。“你还要闹别扭到什么时候啊？不就之前我回应慢了点吗？我就不能好好想想啊，你这么点耐心都没有？”
我掐得还有点上瘾，云衢皮肤不错，滑溜溜的。“我……”他张了张嘴，但最终什么都没说。气氛变得极为沉闷，一个人想不通的时候，说再多也是没用的，所以我也打算再讲其他。结果云衢突然开口：“你以后离那个泽漆远点，他让我感觉不舒服。”
“为什么啊？”
“不知道。”
“……”我大无语，理由也没有，问什么都是凭自己喜好决定。看来以前的日子他独断惯了，身边一大堆仆人全都顺着他。我刚想跟他讲明，就听见有什么东西猛然撞击的动静，就连地面都震动好几下。云衢眸光微亮：“来了。”
他将我放下来，叮嘱道：“之前给你的红色碎片，拿好，紧急时可直接助你脱身。只需默念想去的地方，方圆百里之内都可行。”
“我知道了。那你……”我话还没说完，撞击声加剧。循声望去，只见水耄魉巨大的惨白手掌已经重重拍击码头，原本能容下十几人坐的游船像塑料玩具般被直接拍碎。它的头部有所变化，之前如同泡胀了的馊馒头，现在左边脸凸出。眼窝里浮出黏答答的眼珠，周遭疙疙瘩瘩，越来越像蟾蜍。一定是金蟾！我只能说它变得更丑了。在这巨大物体的映衬下，人就像蝼蚁，我打心底涌上来恐惧与躁动不安。而云衢眸光灼亮，召唤出扇子向旁侧轻轻一甩，红光蔓延，凝聚成长剑他纵身一跃，飞向旁侧的树梢，左手捏着道符，口中似乎在念诵什么。泽漆向着我跑来，他身上的水草团都已被清理掉。我一把抓住他胳膊：“云衢这是要做什么？”
“启动阵法，你看！”
泽漆指向前方。此时的水耄魉已经大半身子爬上月亮湾，所过之处鱼虾草木皆腐烂，船只建筑都被拍碎。而就在它更进一步往前时，手脚下突然亮起一道光圈。这光圈将它团团围住，水耄魉一时无法前进，也不能后退。一道黄光飞射而出，正中它头面上。是云衢将手中的符纸甩出去，接着他又掏出几张黄符向着空中一撒，长剑轻挽，剑尖微挑，那些符就全部刺在三尺寒芒上。我看得有点出神，真的很帅！地面上的圆圈又亮起来一道，困在里面的水耄魉急躁起来，发出类似呱鸣的响动，只是粗哑阴沉，难听至极。泽漆叉腰仰望着：“这阵布起来花时间啊，难怪之前他失踪了段时间。”
我突然想起个问题：“对了，这水耄魉是妖怪还是鬼？”
“当然是鬼。”
“可鬼不都是虚的？能直接穿过去，怎么还会把现实的东西破坏？”
我不解道。“普通，新死的，无法形成实体，就难以对现世造成物理伤害。像那些已经有些年头道行的，又或者受环境刺激，人为炼化等原因形成的就拥有实体化的能力。”
泽漆说着朝水耄魉的方向努努嘴：“这家伙集合了众多怨念，有被祭坟的金蟾，有溺水而亡的枉死者，有被害死的少女，婴童……生出实体很正常。”
“原来如此。”
我使劲点头。这里面的名堂可真多啊，我也得加油！想到此，我抱起直播设备，对准云衢跟水耄魉的方向。现在既然不用逃命了，那工作就不能丢下。泽漆看到立马主动承担摄像的责任，接过设备拍摄。而我则完成身为主播的任务。“宝子们，你们现在看到的就是大型除鬼现场，我是弦尾蛇莫莫，现在所处地方是月亮湾，相信直播间的宝子们都知道来龙去脉了……”我娴熟地开场白，结合着泽漆的提醒将眼前的情况说明。“这位高悬于树顶的大帅哥就是我们的云师父，他此时是用符箓以及特定仪式激活早就布好的阵法，手法主打就是一个翩翩若舞，惊世绝俗！”
我逐渐找回自己的节奏，越来越上手。弹幕一直就没停过，我时不时跟观众互动一下，有人在问“大蛇去哪了”，我只能当做没看见。就在我直播顺畅时，脑海里忽然冒出来细若游丝地呼喊。【……救，救命，救救……】我一愣，这不是云衢的声音，更不是泽漆或者金岳，那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