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炽燃鬼，就是我冷不丁瞧见也得吓一跳。这俩真该换换衣服，组成个黑白双煞，肯定更抢眼。不过这招还真有点用，炽燃鬼还真哆哆嗦嗦说出来一嘟噜一嘟噜的话。只不过全是我听不懂的发音，叽叽咕咕的。“它们死得时间太久，又没啥修行在身，已经死忘记人言，只会说鬼语土话。”
金岳解释道：“大概意思就是鬼母让它们来的，若是不从就会被杀。”
“鬼还能被杀死？”
“能的，人死为鬼，鬼死为聻。”
金岳说着朝炽燃鬼发出兽吼般地低啸，像是某种威胁。这些鬼东西相互搂在一起，闭着眼哔哩啪啦又说了一大堆，语速极快还带着点哭腔。金岳在那边问，阿白就在旁边给我翻译，大概意思就是鬼母最近状况不稳定，常常处于崩溃状态，所以需要新鲜的躯壳。原本灰村就只有了悟和尚守着，所以鬼母崩溃但也没辙，她无法离开这里。结果没想到我们会来，她一下子病中垂死惊坐起。从这些炽燃鬼断断续续的叙述中得知，那晚抓走杜玉的稻草人也是被小鬼附身的，这是鬼母的命令。我让金岳问它们，那张定时爆破符是不是它们干的？炽燃鬼齐刷刷摇头，嘴里叽里呱啦说的我虽然不懂，但看它们状态就知道答案。“它们说不是，没有见过那种符。”
阿白翻译。这和我猜的一样，只不过它们说的话也不能全信，有可能只是它们几个不是而已。我问起杜玉的情况，并且威胁要是不说实话，就让金岳跟阿白将它们全都碎裂生吃。不知道是我的表情过于逼真还是阿白默默擦刀时的压力太吓人，那些炽燃鬼们竹筒倒豆子般全招了。只不过能提供的有效信息不多，唯一能确定的是杜玉没有被欺负，衣服是她抵抗挣扎时撕扯的。而且鬼母把她退货了。杜玉被抓走后就送到鬼母跟前，然后通过某种方式鬼母判断杜玉不行，于是又命令小鬼把她扔出去。杜玉可能是觉得自己要被处死，于是拼命反抗那些小鬼，打斗间扯烂衣服，又现出原形。小鬼们就把她顺着水沟随便一扔。金岳直撇嘴：“要说被一群围攻打不过，也情有可原。但好歹拉上几个垫背的，结果一个都没伤到，反而自己伤得现出原形。”
“算了，还能活着就不错了。”
我对杜玉要求不高，她只要别碍事，然后能活着回返就行。那几个炽燃鬼再也说不出新内容，我让金岳问它们鬼母所在何处？它们只说不能泄露。问它们是否可以带路？它们又相互推脱。我在生气中灵光乍现，想起院内角落有个石磨，于是让金岳把它们押过去推磨。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事实证明武力同样可以。炽燃鬼撅着屁股往前推，金岳就折了柳枝条，狠狠地抽在它们的背上，疼得它们狼哭鬼嚎。也就坚持了五六圈，小鬼们举手投降。它们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叽叽呱呱说了一大堆。我问阿白他们讲了什么。阿白明显沉默了下，缓缓开口：“它们说夫人你一看就是活菩萨转世，行行好别这么折磨它们了，愿意做牛做马。”
一说活菩萨，我就想起自己跟云衢那个莫名其妙的“死去活来”组合。没想到，连小鬼都这么说，那我不得展现下自己“普度众生”的一面？“告诉它们，活菩萨我给它们指条明路，不想受折磨要么告知鬼母所在位置，要么亲自带我们过去。”
我可是很贴心的，二选一，总有一款适合。炽燃鬼叽里呱啦说得热闹，连比带划，生怕自己说不清又被绑回石磨上。金岳认真听完，回头对我说：“它们把鬼母所在位置说出来了，不过那鬼母似乎时不时就会转换地方，它们将知道的都说了，但不确保没遗漏。”
“只要它们说的是真的，那找不找得着是咱们的事，就跟它们没关系。”
我还是很大度的：“坦白从宽，既然它们都招供了，咱也得优待俘虏。”
“主人，你打算怎么办？”
“送给了悟师傅，让他好好超度。”
那些炽燃鬼就像水滴溅入沸油，翻江倒海地热闹起来。我甚是欣慰：“你看它们高兴的。”
“……主人，我觉得你跟活菩萨这仨字最搭边的也就是这活字。”
吐槽归吐槽，我们准备立即前往，以免日常梦多。只不过刚要走，杜玉就醒过来。她虽然恢复人身，神智却似乎受损，傻愣愣地不说话，也不认人。这怎么办？也不能把她自己扔在这不管，阿白自告奋勇去采药，趁着天没黑到附近转转。金岳将那几只小鬼束缚好后，也出去四下搜寻，继续抓炽燃鬼以便早点完成任务。临时住所里只剩下我跟海娜，她感叹道：“以前有太奶在，所以觉得那些神神鬼鬼都没啥大不了，现在是心理阴影面积猛增啊！”
我安慰着她，海娜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三言两语之下，她就已经恢复平日的活泼。“芸昕姐，我去拿柴火来，咱烧水吃饭！”
说完她就出了房门。院内有些树枝子，稍微加工就可以当柴烧。屋里只剩我自己，刚起身准备活动活动，忽然就感觉有什么东西磨蹭地面，发出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一时间无法确定来源，这声音的主人似乎也很小心，每当我注意分辨时，它就消停。而等我分神时，它就又阴魂不散地出现，我心里有点发毛，立即出了屋，跟大家在一起总会好些。一出门，院里没有金岳跟海娜，不大的院内也没什么藏人的地方。院墙外同样有异动，也同样是细微的摩擦声，但一眼看过去什么都没有！我感觉非常不好，屋里跟院内都有未知的变化，现在只能先寻个地方藏起来再说。到哪里好呢？我突然心底一亮，赶忙冲到屋角落的梯子前，搭好它顺着快速爬到屋顶。找了个不易被察觉的位置。我躲在槐树花荫里，趴在屋顶上窥探外面的情况。是鬼母得知我们已经晓得她的计划，所以来报仇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