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晚饭时,江母意外地看着身旁的丈夫,微微拧眉,目光锐利,声音越来越尖利,“你不是几年前就不回家吃晚饭了?今天唱的哪出,还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江承简向来是面无表情的冰块脸,敷衍道,“以前不回家吃饭你要骂,现在回家吃饭也不对?”
林奈小幅度地喝着鸡汤,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江川年烦躁地扯了扯领带,他最讨厌听他们吵架。从小到大一直这样,没说两句就不对付。林奈轻轻在桌下抓住江川年的手,因为埋头喝汤,她只抓到他的小拇指。江川年先是一怔,而后看向没事人一般的林奈,嘴角浮现一抹不太明显的笑容。他回握住林奈的手,冰凉的指腹一点点摩挲着她骨节分明的指节,往她碗里又夹了块排骨。江承简漫不经心地瞥了眼儿子,又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儿媳,但明显能感觉到前后情绪的变化。他忽然放下筷子,从桌下掏出一个巨型粉色盒子。三个人齐齐把视线投向江承简手里华丽精美的芭比娃娃,而当事人则露出了人畜无害的微笑。“......”“这是......”林奈迟疑片刻,还是问出了心中疑问,因为他一直充满期待地看着自己。江承简轻轻扬起嘴角,得意道,“很可爱吧,路边看到的,觉得你会喜欢,给。”
说着就隔着一桌菜递上自己精挑细选的礼物。林奈尽量表现出高兴的样子,桃花眼下的泪痣也跟着生动起来,“谢谢伯......公公。”
怎么喊怎么别扭,林奈尴尬地偏了偏头。江母的笑容完全凝固在脸上,不可置信地看向丈夫。结婚这么多年自己从没见过他露出过这种表情,行为更是让人难以理解,她拧着江承简的耳朵小声道,“他们俩结婚小半年你都没跟人家说过话,现在是整哪出?难道说,”江母吞咽了下嗓子,声音更加微小,“江家要破产了?是不是你有求于人家。”
江承简眼眸中笑意深沉,声音无波无澜,“等会儿再跟你解释,能不能别瞎想了,咱们家什么事都没有。”
江川年从始至终都保持缄默,像置身事外一样自如地夹菜吃饭,时不时还喂林奈两口。林奈瞥了一眼手边的巨型芭比,又察觉到饭桌上难以形容的压抑气氛,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扯起嘴角,轻柔道,“公公婆婆,我吃好了,你们慢用。”
林奈见他们点头应允,刚站起身想逃离现场,抬脚踢倒了大芭比,她连忙捡起大粉盒子半抱在怀里,重新扯起嘴角,“对了,谢谢您的礼物,我很喜欢。”
江川年拿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紧随林奈身后一起上楼了。江母笑着目送小夫妻离开,人刚不见人影,她的脸就拉了下来,阴阳怪气地道,“江承简,我可等着你的解释呢。”
江承简把遗书的事情一五一十讲给江母,没有隐瞒半个标点符号。江母的表情从难过到惊讶,最后只剩下心疼,叹了口气,悠悠地道,“这孩子也是可怜,眼见她自己一步步把林氏发展到今天这个规模,即使不如她父亲,也算艰难了。孤儿寡母的,阿曼也是可怜人,你做的没错,咱们今后得加倍对她好!”
江承简揉了揉妻子的脑袋,慢条斯理地喝着粥,笑道,“你一天天的比国家主席操的心都多,我心里有数,你放心吧。”
江母早就不是小姑娘了,已经不吃他这套,她手握成拳,嗔怪地在江承简胸口捶了一下,“结婚这么多年也没见你送过我什么东西......”江承简无奈地用手掌包住她的手,“江夫人,我所有的钱都被您管着。”
江母带着愠怒别过脸,耍赖道,“不用心的人总有托辞!”
江承简放下筷子,走到门外打了个短暂的电话,江母抻着脖子偷看了两眼,算了,她不会读唇语。十分钟后,江承简的特助带着一个成色漂亮的紫檀木盒登门拜访。江母打开盒子,是她心心念念了好久的蓝宝石项链!江母惊喜地睁大眼睛,随后像孩子一样缠着江承简给她戴上。过了一阵子她突然回过味来,怒道,“江承简,不是说你的钱都在我这儿吗?!”
江母摸着脖子里硕大的宝石,身边哪还有丈夫的影子,很好,他死定了!林奈和江川年对着桌上的芭比娃娃沉思,她把目光投向娃娃的金发,“你说伯父为什么突然送这个给我,他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比如说我要警惕打扮成这样的人?”
江川年打开盒子,把里面所有东西一字排开,衣服,桌子,发梳......零件被拆的七零八落,他突然出声道,“会不会,他只是单纯想送你礼物?”
林奈一只手撑着左腮,疑惑道,“可是没有理由啊,我都记不清他上一次和我说话是什么时候。”
她突然惊恐地轻轻颤了一下,“不会是伯父打算收购林氏,而这个娃娃,是预告!”
江川年替她按摩着太阳穴,两人姿态亲密,他阖了阖眼,突然笑了一下,“小奈,我是江氏总裁。如果我爸真打算收购你们公司,这个计划绕不开我,不要瞎想了。”
林奈无可奈何地点点头,身体放松地往后靠了靠,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在江川年身上,嘴角轻扬道,“也是,到时候你可得提前通知我啊。”
江川年张开手臂虚环住她,轻轻附在她耳,恶劣地道,“不告诉你。”
林氏集团,不知道是谁先传的消息,林奈开会频频走神的事情不胫而走,再加上三叔在公司造的舆论以及她凭继承得来的董事位,她的处境越来越糟糕。梁秘书走进办公室,顺带反锁了门,眉宇紧锁,担心地道,“董事长,现在公司内部已经开始私下站队,咱们要不要采取措施予以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