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宋知夏的头脑一片混沌,只感觉到周遭有股窒息的压迫,犹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紧紧缠住。裴阮……那女人叫裴阮。陆瑾年喜欢的女人,陆瑾年跟她亲过嘴。回到客厅,宋知夏一言不发地坐在角落里,脸上褪尽血色。十岁那年爸爸带着一家人离开了北江城,所以整整四年的时间,她没有见过陆瑾年。四年,可以发生许多事……寿宴快要开始,苏雪琪嬉笑着往屋里走。忽然间一道挺拔的身影挡住她的去路。“表,表哥……”望陆瑾年阴鸷的眼神,苏雪琪说话都嗑巴了。“你怎么在这里啊?”
薛子遇清了一声嗓子,佯装若无其事道:“时间差不多了,不进去吗瑾年?”
他与陆瑾年大学就认识,如今又是亲戚,再说陆瑾年是什么样的性子,恐怕整个北江城都知道,惹谁都别惹陆瑾年。刚才那些闲聊要是被陆瑾年听见了,今晚铁定得完蛋,也怪他自己嘴欠,没事儿提什么裴阮。陆瑾年垂在一侧的手里捏着半截香烟,里头的气氛让他心生烦闷,所以出来透透气,顺便接了个工作上的电话。想着抽完这根烟就回去,哪知道偏偏让他听到了这些。“你说我跟谁亲嘴了?”
他语气冷冽。“那什么,都是玩笑话,玩笑话……瑾年,你可千万别当真啊。”
一旁的楚恒也怂了。楚家虽说是豪门,但跟陆家的地位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他自然是不敢得罪陆瑾年的。陆瑾年抬起手,将手里的烟头缓缓捻在楚恒昂贵的西装外套上。“你刚说,你想玩什么?”
“没,没想玩什么,我这都是胡说八道呢!”
楚恒微微低头,眼看着自己这一身高定西装被糟蹋了,还得继续赔上笑脸。“下次可就不是衣服了,说话注意点,懂么?”
“我懂,我记住了。”
楚恒咽了咽唾沫,吓出一身冷汗。等陆瑾年离开,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咬紧后槽牙爆了句粗口!薛子遇拍了拍楚恒身前的烟灰,宽慰道:“算了,谁让他是陆瑾年呢,现在整个陆氏都他一个人说了算,我们得罪不起。”
苏雪琪勾住薛子遇手臂:“亲爱的,你这话可就不对了。”
“我爸爸马上就能回董事局了,陆氏是谁的,还说不好呢!”
楚恒眯起眸子,握了握拳。今天受到的这份屈辱,有朝一日他必定要跟陆瑾年讨回来!……寿宴正式开始。陆茜和苏青奎主动向陆怀之敬酒。“青奎,你不是给爸准备了生日礼物吗,快去拿出来吧。”
陆茜依偎着苏青奎,娇嗔道。“好,我这就去拿!”
过了会儿,苏青奎捧着一个木盒子走过来。当着众人的面,他将盒子缓缓打开。里面是一条佛珠手串。他得意地说道:“爸,您平日里不是喜欢吃斋念佛吗,这条手串是用寺里的千年古柏做成的,而且我特地去请了大师加持过,价值连城啊。”
“来,您好好看看。”
陆茜含笑:“爸,青奎为了这份礼物可花了不少心思,大老远的跑来跑去,四处托朋友找关系,才能得来这么个稀世珍品。”
陆怀之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不过他吩咐管家收下了礼物。见状,苏青奎与陆茜对视了一下。老头子既然要了礼物,就表示表明了他的态度。陆瑾年远远的站在一旁。仿佛这里发生的一切跟他毫无关系。他视线扫了一圈,在客厅最里面的角落,发现了她的身影。穿过人群,他走到她面前。宋知夏缓缓站起来,看见他时,她怔愣了一瞬:“我……有点不舒服,想先回去了。”
陆瑾年甚至没有打招呼,牵起宋知夏的手,直接走出了大门。握住她手的那刻,他目光微微僵滞。柔软纤细的手,透凉透凉的。陆茜眼尖地瞧见了这一幕,唇边的笑容逐渐加深……野种就是野种,跟陆家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他还妄想霸占陆家的一切?上车前,陆瑾年将身上的西装脱下来,等坐到车里,他把衣服扔给她。“冷的话自己披上。”
“你以前有过喜欢的人吗?”
低低浅浅的声音,莫名染上了几分伤感。宋知夏终于还是问出了口,如果不问,恐怕她的心再也无法安宁。“刚刚,苏雪琪他们说的,你在大学的时候有喜欢的女孩子?”
陆瑾年转身盯着她,面上淡淡的,看不出情绪:“有过又怎么样?”
听到他的回答,宋知夏感到心脏一阵刺痛,眼底浮起一层薄薄的泪光。“她是谁?是叫裴阮吗?”
陆瑾年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裴阮。那么多年过去,再次听见这个名字,他以为他的心不会再有任何波澜。片刻的沉默后,陆瑾年忽而嗤笑了一声:“但凡有哪个女人想靠近我,不都被你赶跑了?”
“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十六岁那年你做过什么事情?”
那晚,他差点被当成变态!这也是为什么他如此厌恶她的原因。小时候她跟他表白,他只当作是玩笑话,小孩子而已。可渐渐的,她变得越来越有心思,为了达到目的,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可以如此毫无底线、不知羞耻。宋知夏咬了下唇,嗓音都沙哑了:“那件事……我跟你道歉过了。”
当时她就哭着认错了。她一遍遍喊着瑾年哥哥不要生气,一遍又一遍道歉,可不管她怎么哭怎么哀求,都于事无补,他当下简直气疯了。那个寒冷的冬夜,她被他赶下车,被他丢在荒凉的马路边。不敢让父母知道,她只好打电话给姜慕,后来姜慕打了一辆出租把她带回家的。见她低着头,一副要哭的样子,陆瑾年眼底闪过异样,心里莫名感到不舒服。他甚至想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可他克制了这样的念头。他收起视线,不再看她。只是不冷不热说了句:“乖乖当好你的陆太太,没事少惹我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