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二栋跟周而雨讲着故事,但脚步没有停止,他往隧道里返。
那辆火车正在慢慢启动。 赵二栋站在距离火车头约三米的侧前方,双臂做交叉状,不断起伏。就像画着一个圆圈又一个圆圈。 火车司机探出头来,似乎并不想听下来,他大声喊道:“赵所长,有什么事情吗?再不走,我就要晚点了呢!”赵二栋身着警服,戴着肩章,那火车司机虽然不想停车,但不敢造次,企图语言打动他。 “按照铁路运输法有关规定,当有人做出专业动作,要求你停车的时候,你若不停,我可以马上报告铁路局,你驾驶的列车最多在下一站将被拦截,有关人员将强制带离……” “好了,好了,赵所长你别说了,我停车,我停车,晚点就晚点吧,我豁出去了。”
周而雨他们跟在赵二栋身后,觉得赵二栋的动作挺让人张志气的。 当列车停下后,赵二栋捡起路边的一颗道砟使劲瞧着刚才冒出两个人头喊叫的货车箱体。 咚咚咚 声音在隧道里震的人头疼。 过了大概两三分钟的样子,连个人从货车车厢里爬了出来,他们大声说:“赵所长,您别敲了,再也别敲了,我们出来投降 行不行?”
赵二栋终于停止了敲击,周而雨、史施琅和刘东也觉得快受不了了。 捉拿住两个衣衫褴褛、浑身散发着臭味的男子后,赵二栋让火车行驶了。 赵二栋等四人把两个男子带到最近的一个避车洞里,他打开手机电筒照照,然后咦了一声。 一个男子说“赵叔,我错了。”
赵二栋没有吭气。 啪 一个男子突然对着对面的男子打了一个非常清脆的嘴巴。 啪 对面的男子对着他的同伴也是一个嘴巴。 啪啪、啪啪 嘴巴声非常清脆。 “停下,停下!”
史施琅受不了这个,他大声嚷嚷着让两个互扇嘴巴的人停止动作。
可是,啪啪、啪啪的声响非常有节奏地响着。 周而雨也是非常惊愕,但他看得出来,今天这事,赵二栋不说话,他们是不敢停止的。 过了约莫十来分钟,赵二栋仿佛忽然看见这两个人的动作似的,他非常惊讶地说:“你们俩咋了,疯了?怎么自己人打自己人?”啪啪啪啪啪啪 两个人打的更凶狠了,两个人的嘴角都出血了。 赵二栋皱眉,有点生气地说:“怎么了,倔脾气上来了呗,劝不住了呗?”
两个男子这才停下。 “说说呗?”
赵二栋轻描淡写说道。
“我们再相互打一个小时嘴巴,行不行?”“让你说你就说,打嘴巴干什么,不许体罚!”
赵二栋很生气,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样子。
“刚才那辆车上拉着化肥,他们跟火车司机讲好了的,在响岩子隧道里停车,卸下一些化肥,给山上的人种菜、种花草。”“慢慢说,往清楚里说!”
赵二栋有些不满意。
“他们都是山里的人,我们俩不认识呀!”“真不认识他们啊,赵叔!”
两个人一唱一和,非常默契。
“双簧呗?最佳拍档呗?怎么着呀,还得我请你们两位到你们最熟悉最不愿去的地方才能慢慢说呗?”赵二栋根本都不看他们两个,自顾自说着。
“别,别啊,赵叔,你可千万别那么干呀!上次我跟那个死吸~毒~犯在一起关了一夜,我差点自杀了呢!”一个男子眼巴巴看着赵二栋,膝盖已经软了,随时都有下跪的倾向。
另外一个男子也是脏脸蜡黄,他皮笑肉不笑地说:“赵叔,我刚刚贩了两头猪,我娃还等着我给她买作业本呢。”“哎,你不能喊赵叔啊,你比我小两岁,你也不能喊赵哥,你喊赵警官,听懂了吗?”
赵二栋在细节上还挺在乎。
“这样的,我们俩没有说谎,他们这次就是跟司机要化肥,给山上的花草、蔬菜上肥呢。”两个人抢着说。
赵二栋听了半日,终于想起了什么似的:“你叫什么来的,你又叫啥呢?”“我叫熊二娃,他叫苟三娃,您不记得我们俩了吗?”
两人的表情看上去可忠诚了。
“熊二娃、苟三娃,你们这名字听上去像是专门用来骗人的,你们身份证上也是这样写的吗?”赵二栋问。
“是啊,是啊,我们身份证上就是这个名字呢。”“种花种草,种蔬菜,他们为什么不去城里卖化肥,而在这里拦截化肥运输车呢?”
赵二栋问出了周而雨和史施琅最想知道的事。
“那多贵啊!再说,咋运过来呢?前些年,我盖房子,运过砂石料,用马托,用骡子拖,时间长,还费钱。”熊二娃侃侃而谈。
周而雨看了看情形,也就忽然明白了刚才事情的前因后果。那购买化肥的应该是后站或者已经经过的什么地方和运转车长已经司机讲好了价格,或者随便给司机一点费用,让他在隧道里边停车,上来一大帮人只需要三五分钟的时间就能卸下来几吨化肥。 人多还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得手了的化肥容易以最快的速度上山,这样暴露的几率就会很小。 这样看来,刚刚那个司机的行为就明了了:他本来准备按照协商好了的约定,在这里停车卸化肥,但忽然看见了赵二栋、赵二栋还身着警服。于是他害怕了,不敢停车了。 但是接货的人不知道,火车司机也不可能明着告诉他们,于是就出现了前边的人按照铁路部门常规明灯要求停车,但司机拒绝停车而长时间鸣笛的现象。 但是那帮来接货的人咋看也不像是耕田种地的农民啊。 周而雨带着这个疑惑看向赵二栋。 赵二栋再次问苟三娃:“你再跟我说一次,你到底认识不认识刚刚跑上山的那帮人?”苟三娃都要哭出声了:“好我的叔啊,我要是认识他们,我还不跟你说的话,你把我的头割了去。”
赵二栋啪的把手里一粒石子丢在地上:“咋了,你觉得我老赵老糊涂了?老年痴呆了好糊弄了,是吗?”
熊二娃吓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好叔哩,我们俩真的不认得他们!”
“你没有和他们一伙,为什么看见我们,大喊大叫着给他们报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