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强迫着割了十几年的腕,一定很疼吧?日后让五哥来保护你。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异样的幸福的微笑,他迈着虚浮的脚步,颤抖着双腿站在湖边。湖水幽深,似乎深不见底,充满了原始的恐惧,蓝元昼害怕极了,这是一种对未知出于本能的恐惧,可他却又坚定的往里头一跳。湖水争先恐后的灌入他的鼻腔,眼珠子刺疼,他觉得喉咙像是被尖刀剜着,熟悉的恐惧,让他条件反射的想要作呕。身体不由自主的挣扎着,眼前的一切逐渐变得模糊。脑内的空气逐渐被排出,蓝元昼努力挣扎着,却发现大脑一片空白,在一片模糊中,他恐惧却又努力张望着,上下沉浮挣扎着,终于在混沌里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那个身影在黑暗中畏畏缩缩,就像一只仓皇的老鼠,怀里抱着一盆花,正在东张西望。是楚桓!是婉茹院子里的那个小东西。是他拖着花盆一步步往四哥的院子里走去了!他知道了,他终于知道证据在哪里了。蓝元昼瞪大了眼睛,又因为激动,一连着呛了好几口水,整个人顿时失了力气,挣扎的幅度逐渐变小,像是石子一样的沉入了湖底。他身体的周围漾起红色的痕迹,鲜红的血迹又逐渐扩散,最后悄无声息的溶进湖泊。他的脸上却始终带着平静的喜悦。就像是回到了属于他的,最温暖的怀抱。———————————“小姐,自从三少爷抱着您在马背上绕了京城一大圈,咱们五芳斋的生意是越发好了!甚至都超过从前众人得知四少爷给您绣衣服那回呢!”
巧蝶抱着账本兴冲冲的进了门,整个人喜上眉梢。蓝婉茹想到那日骑在马背上绕着京城走的场景,她接受着所有人的仰望,京城的百姓匍匐在她的脚下,对着她夹道欢迎。身前有副官为她开道,身后是成千上万、训练有素的士兵。她就像是全世界的女王。蓝婉茹微抬下巴,一种狂热的想法突然席卷了她的脑袋。她要爬到最高的地方,无时无刻不接受他人的敬仰,她要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所有人都必须匍匐在她的脚下!幻想到以后的日子,她露出了甜甜的笑。蓝婉茹接过巧蝶手中的账本,慵懒的支起身子,随意的翻了翻。可还没等她翻上几页,眉头便紧紧的蹙了起来。“你不是说我们五芳斋的生意越发好了吗?为何来五芳斋的人都是为了买糕点的,而买酥山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眼下店铺的营业额虽然不错,可跟她料想的还是差上了许多,这点银子甚至连蓝韫宜那个蠢笨的贱人都比不过。她很不满意。“知味阁的一碗酥山是十两银子,而我们五芳斋的酥山卖得却是十五两,就算是大家为了三少爷,姑且忽略了那日牌匾泣血的事情,可也不愿意多花五两银子来咱们铺子里买。”
巧蝶有些犯难的解释道。纵然客人都是看在骠骑将军那日带着蓝婉茹游街的面子上,慕名而来,可也架不住两家面对面的铺子价格差了五两银子。要知道,寻常官家小姐一月的俸禄银子也就二十两,这还是多的。蓝婉茹沉默着思考了一会儿。眼下五芳斋用的冰都是蓝府库房里的藏冰,她克扣了府里的冰块的用度,祖母的院子铺张浪费,日日都要冰块,她特地克扣了祖母院子里的。这样算来,除去向冯小买秘方的银子,酥山的制作几乎是没有成本。五芳斋做的不只是酥山生意,还有糕点生意,而蓝韫宜在她的铺子里除了搞一些酸秀才不值钱的字画外,就再也没有卖其他东西了。若是在此刻能降低自家酥山的价格,把蓝韫宜的铺子搞垮,那日后她就垄断了酥山生意无论她卖得多贵,他们若想吃,就必须买。蓝婉茹的眼眸幽幽一转,对着巧蝶吩咐道:“日后五芳斋的酥山价格降到三两银子,我不信还会有人去蓝韫宜的铺子。”
“三两银子?”
巧蝶瞪大了眼睛:“这也差得太多了吧,小姐!这可直接少了十二两银子。”
“冰是蓝府的,又不用本钱。我们卖三两银子,也能赚三两,可蓝韫宜买冰要钱,她花大价钱买了冰,不可能卖得比我们便宜,到时候卖不出去了,铺子早晚要垮。”
“等蓝韫宜的铺子垮了,我们一家独大,到时酥山的价格便是我们定的了。”
蓝婉茹目光坚定。“可咱们府里的冰马上也要用完了,若是那时候二小姐的铺子还没垮,我们不就亏本了吗?买冰可是一笔大花销。”
巧蝶反驳。“富贵险中求。”
蓝婉茹已经下定了决心。“我敢保证不出十日,蓝韫宜的铺子就会垮掉。她除了酥山,可没有什么其他出路了。”
“更何况我们这些日子赚了这么多银子,用来买冰,至少可以撑一个月,用这个钱跟蓝韫宜这个穷鬼赌一把,又有何妨?”
巧蝶张了张嘴,有些无奈:“那欠赌坊的银子……赌坊利滚利的厉害,若是此刻不还,奴婢恐怕夜长梦多。”
“我们的铺子如今这么赚钱,你在怕什么?”
蓝婉茹有些奇怪的看了巧蝶一眼。“赌坊的银子先欠着,到时候我们一笔还了就好,你先稳住赌坊的温大狗,此刻三哥在家,赌坊的人不敢太为难我的。若你有时间,不如去找找卖冰的商户,问他能不能便宜些。”
蓝婉茹声音轻巧,显然不把这当一回事。料理完铺子里的事情,蓝韫宜感到全身是一阵轻松,她随意的将账本拢到小几的一旁,又悠闲的靠在了软榻上。短短几个动作,她却已经将蓝韫宜的铺子垮了后,自己买下她的知味阁后,要将那知味阁用来干什么事情都打算好了。等自己手握京城鼎鼎大名的两个铺子,赚够旁人一辈子都数不清的银子,再让大哥将自己许配给最有前途的皇子,她利用自己手中的金银和哥哥们的权势,将那个皇子扶上太子之位。太子之后便是皇帝。太子妃,皇后,太后。她要一步步的爬上去,她要成为全天下最有地位的女人。只是眼前……还有一件事情。“巧蝶,四哥最近对我的态度变得十分古怪,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陈大夫解决干净了吗?还有那盆花,那盆我专门用来倒血的花,现在找到了吗?”
蓝婉茹缓缓坐直了身体,一想到这盆花,她便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