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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恶客(1 / 1)

两日后,一支十人车队缓缓进入安县,县令韩浩早已接到通知,亲自在城门口等待。

他不来不行,对方是郡灵使府的来人。灵使府,是个专门管理灵使的机构,在这大仲,凌驾于所有衙门之上。

这里面的人不仅手段非凡,而且个个非富即贵,况且对方特意点名要他相迎,就由不得他了。其实韩浩也有些纳闷,他素来与灵使府的人从无交集,对方怎么会指名道姓呢?

可见到来人,他懂了。只不过,他宁愿自己不懂。

只因这人便是当年欲置他于死地的郡尉韩铭之子,韩晃!

“小侄韩晃拜见叔父。”

就在韩浩脸色铁青之际,韩晃微笑着向韩浩行礼,看起来十分恭顺,但韩浩知道,对方绝对不怀好意。

为何?

因为韩浩深知这韩晃是出了名的笑面虎,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手段玩的贼溜。

而且这韩晃也没叫错,韩浩确实是他的叔父,亲叔父,韩浩与韩铭乃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可即便有这层关系,但韩铭一系,却巴不得韩浩一系死绝了。

何以至此?

皆因韩铭之母是被韩浩母亲气死的,当年韩铭之母为正室,韩浩之母为偏房,但韩浩父亲韩瑰却独爱偏房,是以二人之间时常斗法。然而韩铭之母斗不过,最终郁郁而终。自此之后,韩铭发誓要杀尽韩浩一系。

原本,当年韩浩因府兵一事,落了把柄在韩铭手上,韩铭便借题发挥想将韩浩一家一网打尽,却被念及同乡之情的汪若林坏了好事,为此韩铭一直耿耿于怀,将汪家也恨上了。只是当年韩家没有灵使,这才忍气吞声。

如今韩晃也成了灵使,而且还进了灵使府当差,眼看汪家除爵在即,这仇自然该报了,这才主动请缨,来这安县一趟。

“哼!下官可当不起大人如此称呼。”

见是韩晃,韩浩也就没有必要虚与委蛇了,两家的关系摆在那里,再怎么摆低姿态,也无济于事。

“呵呵,叔父大人果真硬气,只希望等下也会如此才好。”

韩晃似是意有所指,盈盈笑道。

韩浩愤懑至极,他知道对方肯定会借着汪家除爵之事,给他安上一个教化无方的罪名,撸了他的官位。甚至......后面的事情,韩浩强迫自己不要再想。

原来,帝国中期,中兴帝萧巢眼见勋贵与士族不合,极大的削弱了帝国战力,遂规定勋贵因后继无人除爵者,所在郡县长官可治教化无方之罪,除官,以此将勋贵与士族绑定在一起,防止互相掣肘。

可二者之间的矛盾,是两个不同阶层争夺社会资源与话语权的矛盾,哪里是一道法令便能改变的了的。而朝堂之上的当权者又是士族阶级,这条法令在萧巢死后自然成了一纸空文。

但对方要是上纲上线,韩浩也没法办,只能暗恨汪道成不争气。但要说有多恨,倒也谈不上,毕竟要是没有汪若林,他韩浩早就成了一抔黄土了,能多活这么久,也算是捡来的,这点他还是很清楚的。与汪家不睦,乃是因为心疼女儿汪韩氏,年纪轻轻却嫁给了一个老男人,而且还守了活寡,但凡是个父亲,就会来火。

对于韩浩的态度,韩晃也不介意,反正对方在他眼里,马上就是个死人了,与一个死人计较那么多干什么。

“请韩大人前面带路,现在就去汪家,韩大人,你待会可要挺住啊!哈哈哈!”

这一刻的韩晃,连演都懒得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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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汪韩氏在家中已经做好了迎接上官的准备,只是让她失望的是,汪道成又不见人了,心中又气又无奈。

可相比于碧檀的碎碎念,汪韩氏却并未宣之于口。她深知,如今这府中虽然还姓汪,但自己的威望早就超过了汪道成许多,若是自己也表露出这等态度,只怕那些下人有的是人作妖,给汪道成脸色看,她是来报恩的,不是来作威作福的,这等事情,绝对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这绝非汪韩氏多心,府里也从来不是一片安宁祥和,捧高踩低是某些人惯用的手段,若不是自己极力打压,早就发生了。

由此也足见汪韩氏用心之良苦。

况且当务之急,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最重要的事情,乃是招待好灵使府来人。汪韩氏深知,即便是除爵,也分为不同情况,一种是除爵除禄,也就是什么都没有了。另外一种便是除爵减禄,这种情况爵位虽然也是没了,但却可保留一半俸禄。可不要小看这一半俸禄,帝国对勋贵极为优渥,即便是保留一半俸禄,只要汪道成不像之前乱来,也足以让汪道成的余生,安安心心做个富家翁。

而这决定权,便在灵使府来人的手上。

为此,汪韩氏有生以来头一次厚着脸皮向娘家姐妹借了一笔银子,用于应对今日之事,为的就是给汪道成多谋一份生计,可不是自己过不了苦日子。凭良心说,这姨娘做到她这个份上,也是世间少有了。

韩晃一行刚到汪府时,汪韩氏并不知道对方是谁,还在那里套近乎,见韩晃一直面带微笑,还以为有戏,越发谦恭,却没注意到韩浩脸色越来越难看。或许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太放在心上,自从她嫁入汪家之后,韩浩每次面对她,都是如此表情。

不过这也怪不得汪韩氏,自她记事以来,两家便分了家,韩浩自然也不会向她讲述两家之间的龃龉,她自然不知道对方韩晃的来历,她只知道两家之间势同水火。

韩晃则十分得意,他很喜欢这种将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感觉。

韩浩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大喝一声:“韩星若,犯不着向这人摇尾乞怜,他不会帮你的!他是韩铭之子!”

听到韩铭这个名字,韩星若一时间呆若木鸡,心沉到了谷底,竟然是韩铭的儿子,这次汪家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韩晃估计也是戏耍够了,放声大笑:“叔父,我这玩的正开心呢,你告诉妹妹干什么。”

这一刻,韩晃要多嚣张有多嚣张。

随后不再理会二人:“汪道成何在,还不上前听命!”

可等了半天,也没见人应声,韩晃却不怒反喜,当场宣布决定:“汪道成区区白身,藐视上官,按律除爵下狱三月,以儆效尤。安县令韩浩,教化无方,致使勋贵蒙尘,依律罢免韩浩县令之职,收押待审。”

所有人都不知道,韩晃为了今日,早在半年前便派人盯着汪府,自然知道此时的汪道成入了幻境还未归来,所以才选在这个点上门,他要的便是这种效果。不把两家打落尘埃,他韩晃誓不罢休。

当即便有数位公人上前,除了韩浩的官衣官帽。

韩浩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并未抵抗,他知道一旦反抗,对方更是抓住了他的把柄。

韩晃则有些遗憾,他做了这么多,本来就有激怒韩浩的意思,若是他敢反抗,韩晃可以名正言顺当场将其格杀,灵使府有这权利,可惜对方并不上道,看来又得浪费自己一点时间了。

见韩晃如此,韩星若大怒,但却知道大势已去,可为了父亲和汪道成,她只能硬着头皮站了出来:“大人,你我本是亲族,何以逼迫至此!大人不怕天下人耻笑吗?不怕家族人寒心吗?”

“呵呵,妹妹说的自是道理。”

可随后韩晃却是话锋一转,脸色森然,“但我韩晃公忠体国,眼中只有法度,没有家族。今日之事若是传言出去,天下人只会知我韩式一门大公无私,何来耻笑一说。况且你们这一支,如今还能算是韩氏一族吗?”

韩晃这是毫无顾忌了。

“你!”

韩星若有心争辩,但确实找不到理由。一时间,眼眶通红,但却强忍着,她终归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子。

可即便如此,韩晃还要杀人诛心:“妹妹不要急着哭呀,更坏的事情还没发生呢,你说你现在就开始哭,待会我可就没什么好期待的了呀,你猜,我接下来会怎样?哈哈哈!”

韩星若是个极为聪慧的女子,自然听懂了他的话,一想到对方马上将要赶尽杀绝,气的顿时眼冒金星,可心中却充满了无助,头一次觉得自己如此无力,老天爷呀,谁能帮帮她。

老天爷好像听到了她的心声,就在她最彷徨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是哪条狗在我汪家犬吠?”

大厅外,汪道成施施然走进了大厅。

但汪道成却不知道,见他如此,韩星若更是心头发急,都这个结果眼上了,你怎么还去挑衅韩晃,心中越发怪他不明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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