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徐徐醒来,坐在地上,背靠黑暗,发呆了许久。
此时,少年的样子就像一个幽灵。 连同衣服,全身虚化。 少年看到了,但他不在乎。 他的周围尽是黑暗,除了身下的土地。 黑暗就像是个罩子,将少年罩住,只留给少年一个一人高,底面积约两平方米的长方体空间。 安静……压抑…… 这些少年通通不在乎。 短短三章,他经历了太多! 希望……欲望……恐惧…… 死亡! 他不是一个擅长处理自己思绪的人。 思绪如同一头野兽,在脑中肆意奔跑,横冲直撞。 咆哮,狰狞! 大脑一片空白…… 他麻木了…… 很突然。 四周黑暗似乎褪去,场景似乎在变化。 身下的土地立起一块块砖,两边立起属于少年原先世界的电灯。 随着黑暗褪去,越来越多属于少年那个世界的东西出现。 彩灯,凉棚,烤冷面店,烤鱿鱼店…… 这里是……夜晚的闹市! 空旷的街道上,人群在对面尽头。 少年抬头,茫然的看着这一切。 有人朝这边走过来。 接着,更多的人走过来。 少年身边的店支愣起来。 光亮。香气扑鼻。 少年突然莫名的恐惧,仓促的站起。 面对人群,他似乎有点恐惧。 显得有点扭捏…… 他抬起双手,似乎是想阻止人群过来。 然而…… 人群并没有看见他,径直穿过了他的身体…… 少年一愣,看着双手发呆。 "老板!给我来份烤冷面!" "好喽!拿好,小心烫!" "妈妈,你也吃!这个棉花糖好好吃!" "好好好,妈妈吃。嗯~~我家宝贝挑的就是甜!" "混蛋!我就这么一块大的肉啊~掐死你啊!" "哈哈哈,死了,死了。好吃的要死了!" "…………" 少年漠然的眼中闪过一丝亮,似是羡慕的光。 他缓缓靠近最近的一家烤冷面店,他能看见香气腾腾的烟气,但他闻不到…… 他又将注意力放在一桌人身上。 小方桌,四个座,两男两女,有说有笑。 他走上前,在附近一米前停下,似在观察。 亲密的动作,嘴角勾起的笑容…… 少年身躯忽的一震,他扭头看向周围。 结伴而行的行人,打闹的兄弟两,追逐的孩童…… 他抬起右手,对着虚空,似乎想触摸什么。 只是片刻,便又放下了。 时间仿佛停止。 一切都凝滞在原地。 除了少年。 然后。 一点白光穿过少年的身体。 接着是更多。 白色光点不知从何处出现。 无风自飘,体态轻盈。 少年茫然的看着这些光点,飘向周围。 碰触到店铺,碰触到行人。 如同一滴墨水滴入水中。 扩散。漫开。 白色光点在吞噬周围的一切。 场景又一次变化。 这次是无尽的白色。 色彩柔和而冰冷。 嗖~哒~ 下雨了…… 雨势很小…… 是冰雹…… 一粒粒晶体下坠,在地上,摔成无数碎粒,闪着亮。 少年抬起头,他被一块鸡蛋大小的冰晶吸引。 那块冰晶里,裹着一团红色。 少年目视着冰晶坠下。 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直到…… 清脆的响声,那颗冰晶砰然绽放! 就像掀起一朵赤色浪花。 短暂,美丽。 少年征征的看着散落的冰晶碎片,眼中多了些色彩。 在那些红色中,他看见了自己的过往。 少年笑了起来,他哈哈大笑。 笑的疯狂,笑的悲凉。 许久,他才停下,然后迅速抬头看向周围。 没有任何人…… 他轻笑了一声,被自己刚才的行为蠢到了。 他抹去眼角的眼泪,看向红色中的倒影,脸上疯狂之意未减。 他似在发泄,吼道:"你早就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了,过去与现在,都不会有你的容身之所!" 说完,他又笑了两声。 神情落寞。 "而我……而我……而我不就是你吗?" 少年踉跄的后退两步,低下头,喃喃自语:"既然如此,我又为什么还活着……" 他突然想到了好多。 想到了自己第一次听见"变"这个名词的时候。 想到了自己现实改变的情形。 想到了一切他可望不可即的东西在向他靠近…… 他又想到了。 想到了那灰蒙的天空。 想到了男人随意的表情。 想到了那块板砖大小的石头。 想到了摔倒的自己…… 他喃喃自语:"是恐惧吗?是恐惧……在支撑着我这个庸人活着吗" "变"…… 这个名词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念叨着。 "变"…… "变"…… "变"! 他眼神恢复了色彩,不再是死寂的灰色。 他知道了,他知道了。 他知道他该做什么了。 他该出去了……